丹木抬起头,那些怨气好像被人揪住了尾巴往后拉扯,丝丝缕缕地散开,直冲丹木扑来。
他被强大的推力撞得趔趄,连忙滚到了旁边,一抬头,发现时遇竟把那些怨气全都拽了过来。
白雾随之漫开,取代黑气笼罩了整片森林,棠海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毫发无损的炬归。
丹木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跑到了棠海身边。
“小丹木,吓到了没?”棠海笑着问道,“第一次看见恶灵,可惜太急,没好好教你。”
丹木摇摇头说了声没事,仔细打量棠海,确认对方没受任何伤才收回了目光。
“棠海。”时遇朝棠海颔首。
“我说怨气怎么这么听话,原来是大人的功劳。”棠海回了个礼。
“这个恶灵逗留人间藏了起来,黑白无常没找到。”
“明白。这个程度的恶灵原本不需要大人亲自跑一趟,麻烦了。”
“不麻烦,例行公事,没问题我就回去交差了。”
“大人慢走。”
时遇点头,临走时又道:“你的小徒弟太年轻,做事不计后果。还有,这颗珠子我就顺带拿回去了。”
棠海点头道:“我徒儿的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时遇拿走的是恶灵的珠子,那颗珠子是普通珠子的两三倍大,可见这个恶灵有多么凶恶了。
“丹木,现在去那个祠堂,你能见到意想不到的人。”棠海侧头冲丹木道。
丹木明白了棠海的意思,立马去往陈平柱的宅子。
他们前脚刚在压魂阵前闹了一通,后脚就有恶灵爆发,一定是布阵的人来销毁证据了。
他到了祠堂,果真看见一个人影,那人影察觉到丹木进来,隐了身形就要逃走。
“站住!”丹木打了符纸,但那人就好像鬼魅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可能!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被打上这张符就只能困在这间屋中,怎么会消失不见。
这符还是棠海教给他的秘诀,没人能破得了,除了棠海自己。虽说符纸只能维持一盏茶的时间,但他这么快就进来了,没道理啊。
“师弟?”
背后突然有人出声,丹木吓了一跳,回头看见一身材魁梧的男人。
男人手中拿着一副铜镲,是渭渊师兄的法器。
“师兄。”丹木行一礼,随即想起什么,问道:“师兄可在这里碰见一人?”
“什么人?”
“形迹可疑之人,我不小心让他给跑了。”丹木边说边观察渭渊的神色。
你说好巧不巧,那人影刚消失渭渊就出现了,即使是自己的师兄,丹木也不得不怀疑一番。
“不曾看见。”渭渊摇头,“张肖硕寻我来,说这里有邪阵,我便同他来看看。”
张肖硕想必就是那个张大师了。没有用花命名,不是渭渊的亲徒。
只有棠海这一脉才以花命名,亲疏远近一听就分明了。
“那他人呢?”丹木问道。
“师父,就是他,就是他,一定是他改了我的阵!”张肖硕不知从哪钻了出来一阵叫唤。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丹木扯扯嘴角。
“我还没问责你为何要在这里摆阵,你倒先怪上别人了,死人的魂魄要去冥府你不知道吗,把他们困在这里,你当真是糊涂。”
渭渊师兄是个明白人。
“师兄,阵与我们无关,刚刚我就是想抓凶手,可惜叫他跑了。”丹木道。
“我知道,你和师父刚来北迦山,定是没有关联的。”
张肖硕脑子还不算笨,听这几句理清了几人的关系:“你是师叔?那另一位……”
“你师祖。”渭渊道。
张肖硕如遭雷击,嘴唇翕动,半晌才弯腰鞠躬道:“对不起师叔,是我没搞清楚,我向你道歉。”
还真挺识时务。
“渭渊,又没什么邪祟,拿着法器做什么。”棠海从门外走了进来。
“师父。”渭渊收了法器,“进来前没看清师弟,拿出来护身忘了收回去。”
“师祖对不起。”张肖硕立马转向棠海,腰更弯了。
“起来吧。”棠海看看渭渊,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你师弟,还认得出来啊。”
经棠海这么一说,丹木也疑惑起来。炬归见了他就没认出来,渭渊怎么看背影就认出来了?他和这两个师兄都不是很亲近,除非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让渭渊看见了。
他很自然地想到了那张符,棠海一定也教过渭渊。他记得渭渊师兄的法器好像能隐形匿迹,如果符纸贴到了他身上……
丹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渭渊一番,没有在渭渊身上发现任何符纸。
“师弟头上的发簪是师父你做的吧,我们都有。”
丹木伸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居然是棠海亲手做的吗,怎么没跟他说过。
“你师弟及冠了,和你们一样,给他了这个簪子。”棠海道。
“既然误会解除,这阵就毁了吧。”渭渊说罢就要动手。
“且慢。”棠海制止了他,“阵中怨气多,留着我来吧,你带他回去问问清楚,山鬼集会上要好好说说这事。”
“是。”
渭渊带走了张肖硕。
棠海朝丹木笑笑:“阵还有用,我暂时封了,不会出差错。走吧,小丹木,看看陈家的宴席怎么样了。”
“棠海,你说的那个意想不到的人,是师兄?”丹木抓不准渭渊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问道。
“没看出来吗,我在给你师兄洗脱嫌疑。”棠海笑笑。
丹木一愣,棠海后面的问话确实是在打消他的疑虑。
“那这个人?”丹木想不明白。
“没看见大概是跑了吧。”
好吧,那个奸人果然跑了,还挺厉害,居然连他的符都对这人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