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得怎么了？”慕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为是出来健身的，他穿得就是T恤和短裤，外面套了件赛车夹克。他看向宁霂，“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烟哥。”宁霂认输。
“好久没听你叫我这个了。”慕言笑了。“害得我都想抽烟了。”
“少抽点吧。”宁霂微微皱了眉头。
“我最近已经抽得很少了。”慕言笑嘻嘻地说。
宁霂知道这就代表慕言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也就没再继续，“你现在忙得过来吗？上课、上节目、上……”
“上你。”慕言平静地说。
“被上。”宁霂也平静地说，习惯了慕言随时飚骚话。
“我说的我肯定有时间，你说的就不一定了。”慕言耸了耸肩。
“所以你没时间上课没时间上节目啊，那我是不是应该和邢哥说一声。”宁霂喝了口茶。
“是啊，要把所有时间都留下来上你，你最好和邢哥说你也没时间录节目了。”慕言又耸了耸肩。
“你……”宁霂再次败下阵来，在撩骚这一块，他怎么可能赢得过慕言。
“说不过就多吃点吧。”慕言给宁霂夹了块鱼。
“那我要吃成个大胖子了。”宁霂赌气地说，但还是把鱼吃了下去。
“你是该胖点了，抱着就是一把骨头。”慕言连续夹了好几筷子菜。
“又说这个，抱着我很不舒服吗？”宁霂连续把慕言夹给他的菜都一一吃掉了。
慕言自己也吃了口菜，“舒服啊，只要是你，让我抱着骷髅都舒服。”
“太吓人了吧。”宁霂被逗笑了。
“还好吧，反正都是你。”慕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吓人的，“不过大概率是你抱着我的骨头，所以你要是觉得吓人还是算了。”
“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宁霂只觉得慕言是在开玩笑，“你好歹比我小3岁，怎么不得比我多活3年。”
“我也想啊……”慕言微微扯了扯嘴角。
“大社长又在打什么哑谜？”宁霂这才觉得慕言似乎不是在开玩笑，但又不知道具体哪里有问题。
“怎么就是哑谜了呢。”慕言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中莫名带着些许水雾。
“反正我听不懂。”宁霂看着对方的眼睛有些出神。
“那就对了。”慕言笑弯了眼睛。
宁霂这下眉头整个皱在了一起，“你到底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宁霂又想到那天录节目的时候，慕言阻止苏涟说话的样子。
“我哪敢啊。大老板想知道什么？”慕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你不让苏涟说什么。”宁霂也没客气，直接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慕言能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不仅仅是因为宁霂问他的这个问题。
还因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还有……
从椅子上摔倒地上的过程实际上是很短的，最多不过三秒而已。
可对慕言来说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先是看着一脸探究、想要知道自己提出的问题的答案的宁霂。当他开始倒下，这张脸就变成了紧张。
在接下来的一零点一秒到二零点三秒，宁霂的表情从紧张变成惊吓，再到惶恐，然后是害怕。
当他的头亲密接触底面的时候，宁霂的表情，只剩下恐惧。
是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恐惧，是……害怕失去他的恐惧。
然后慕言的世界就变成了一片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突然闪现出一丝光芒。
然后光芒逐渐变得越来越大，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虽然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但从身形看来应该是个女生。
下一秒他的脸被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
“言言……”
声音是陌生的。
就连称呼都是陌生的。
也不是完全陌生吧。
好像在他记忆深处，曾经被这样称呼过吧？
但不是这个温柔的声音，而是更加低沉、更像男人的声音。
是慕震的声音。
“言言……她……”
啊……慕言仿佛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
果不其然。
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情景再次浮现。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她自己落得个心里安稳，我们怎么办？”
“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我不需要她付出这么多，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啊。”
“她就这么把所有留给我了。”
“怎么能这么抛下了所有的一切。”
“她甚至都没见过你一面。”
但这个梦并没有继续下去。
即使是在黑暗中，慕言也感觉到自己被用力地吸附着。
胸腔微微向上。
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啊……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哔哔”声。
啊……又活过来了，他忍不住想。
然后再次陷入了黑暗。
他看不到自己，看不到周围的一切，映入眼帘的，也只有黑暗。
“言……”
“慕言……”
“慕言！”
谁？
谁在叫他？
慕言努力的想要看清楚，但却对一片黑暗无能为力。
“……”
发不出声音。
“慕言！慕言！！”那个声音还在叫他。
你是谁？！我看不到啊！
“慕言！你醒醒！”
你是谁！
“醒醒啊！”
不要再叫了！
然后就没有声音了。
原来比一片黑暗更可怕的，是寂静的一片黑暗。
你还在吗！
喂！
可他还是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就是席卷而来的恐惧。
只有他一个人了。
他在哪？
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要在这里多久？
恐惧逐渐扩大。
不知道多久后，他感到周围开始温暖起来。
温度让恐惧感下降了一些，但效果并不明显。
黑暗依旧包裹着他的四周，寂静也一并存在着。
可就是让他不那么恐惧了。
又经历了一段时间，他的意识逐渐回笼，慕言缓缓睁开眼睛。
斑驳泛黄的天花板映入眼帘，他转了转眼珠，看到脸上的氧气罩因为他的呼吸起了白雾。
再低了点头，他知道之前那个温暖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个头顶，但即使如此他也知道那是谁。
宁霂正握着他的手。
手指微微抽动了一下。
趴着的人立刻抬起了头，“慕言？！”
宁霂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睛下面铁青的黑眼圈和下巴上的胡渣都是证据。
“你又瘦了。”慕言的声音非常沙哑，不仔细听基本听不懂说的是什么。
“唰”的一下，宁霂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知道吗！”
慕言现在只有手指能动一点，用被宁霂握着的手搓揉了几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没事了，别哭了。”
“好什么好啊！你突然倒地上了，是要吓死我吗！”宁霂噼里啪啦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错了。”慕言没办法说那么多话，几天没喝水了，他嗓子像是被刀子喇了似的。
宁霂没说话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然后突然抱住了他。
被抱住的人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那个人，整个人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宁霂没有再吼，而是颤抖着在慕言耳边小声说：“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别再这样吓我了好吗？”
“对不起。”慕言没办法保证什么，只能道歉。
“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是你家属，他们什么都不告诉我。”宁霂退后了一点，直勾勾地盯着慕言的眼睛看。
慕言拍了拍宁霂的手，“没事，你别担心。”
宁霂猛地站起身，乱七八糟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鼻涕口水，“慕言，我只给你一个机会，你不和我说实话……”他指向门的方向，“我现在就走，我们之间就当没发生过。”
病房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慕言知道今天肯定躲不过去了，不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怕说了实话，结果还是“我们之间就当没发生过”。
宁霂也没催他，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宁霂等着慕言说话，慕言在想措辞。
几分钟后，慕言顶着沙哑的嗓音简单说了6个字：“先天性心脏病。”
宁霂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虽然他知道慕言睡了3天肯定不是什么小病，但听到这几个字还是仿佛晴天霹雳一般。
他扶住病床才没摔倒。
“……严……重吗？”问出口后宁霂想给自己一巴掌。这是什么破问题？都住了3天院了，能不严重吗？
“没事的。”他拿不准宁霂是什么意思，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霂摇摇缓缓地坐到椅子上，病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宁霂。”慕言再次打破了沉默。
被叫的人仿佛被惊到了，微微跳了一下看向他，“嗯？”
“我们之间，就当没发生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