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少爷也确实是选好了自己的坐骑。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附近的沙滩上，慕言立刻投入教练的角色。
二十几分钟后，慕言站在二十几米外，对小少爷们吼了一句：“基本操作都懂了吗？！”
“懂了！”小少爷很配合地回答道。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慕言就没再多管了，抱着硬要跟来的依依坐在一边看着。
“言言哥哥，你什么时候走啊？”依依双手捧住慕言的脸。
“过两天就要走了，我还要上学还要打工，不能一直待在岛上。”慕言看着怀里的小女孩嘟起了嘴。
“你上次回来也没来看我，你是不是不喜欢依依了？”
慕言的心都要化了，“怎么可能不喜欢依依，依依这么可爱。”
“最喜欢我吗？”依依继续问。
“啊……”以前随意能说出口的话，现在因为有了某人的出现，变得不那么容易说出口了。“你是我最喜欢的女孩子了。”慕言换了个说法，也就不算骗人了。
依依果然笑了，在慕言脸上亲了一口。“依依也最喜欢言言哥哥了。”
一大一小的两人，旁若无人地腻腻歪歪抱在一起。
宁霂对车的兴趣不大，骑着摩托饶了两圈就差不多过瘾了，看着坐在阳光下的两人，莫名被这个画面刺痛了一下。但他没有让这个心情影响自己太久，把摩托车停到腻腻歪歪的一大一小前面，“依依，要不要哥哥带你骑摩托？”
然而当依依侧过身看清楚是谁在和她说话后，眼神中立刻充满了敌意，“不要，我要言言哥哥。”说着，她抱住慕言脖子的双手抱得更紧了。
宁霂不明所以地看向慕言，“我说错了什么吗？”
慕言也同样被依依的态度搞蒙了，在他的记忆里，依依似乎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种态度，“不知道。”他低头问快要把自己勒死的小女孩，“依依怎么了？你不喜欢霂哥哥吗？”
“他和依依抢言言哥哥。”依依委委屈屈地说。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两人对看了一眼，慕言又低头看向依依，“为什么这么说？”
依依又撇了撇嘴，“我刚才看到你们亲亲了，还是亲的嘴。言言哥哥，你都不和我亲嘴上。”
两人就这样，被依依一句话不经意的话，劈得愣在了原地。条件反射似的，宁霂猛地看向慕言的眼神中充满了慌张与不安。
然而一向镇静的慕言在这一刻，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虽然慕言不介意别人知道自己的性取向，那也只是针对同龄人、不熟的人、同学朋友……好吧，挺多人是他不在意的。但其中并不包括依依。
依依现在才5岁，还是个小女生，他的事，怎么都不应该让她知道。
一脸委屈的依依，还不知道自己的话造成了多大的杀伤力，继续天真地说：“我妈妈说了，只有最喜欢的两个人，才能亲在嘴上。妈妈只会亲爸爸，爸爸也只会亲妈妈。所以言言哥哥你不是最喜欢我，都不亲在我的嘴上。所以我不喜欢他，他抢走你了。”
依依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瞪了宁霂一眼，“我才不和你玩，哼！”
两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和谁玩”这种事上，慕言的脑袋飞速运转，努力想着还能怎么补救先下的状况。
“依依……”虽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说，但慕言还是艰难地开了口，“这个大哥哥……霂哥，他是……他是我的好朋友，特别特别好的朋友，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但……就是……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依依换上了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没听懂慕言磕磕巴巴说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慕言觉得自己的脑袋完全宕机了，什么都解释不了了。
宁霂坐到慕言身边，特别注意不要靠得太近，让小女孩又产生什么不算错误的想法，“依依，你喜欢言言哥哥吗？”
依依偷偷瞥了他一眼，“嗯，最喜欢了。”
“言言哥哥也很喜欢你，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不喜欢啊。”小女孩被夸露出害羞的笑容，宁霂继续说，“但是喜欢分为很多不同种。就像你妈妈会亲你，但对你的喜欢和对你爸爸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依依看着宁霂，没说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懂，但眼神中似乎松懈了一丝。
“所以依依你对言言哥哥的喜欢，和我对言言哥哥的喜欢，也是不一样的。”宁霂最多只能说到这里。
“我不懂……”依依小声说，“为什么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不一样？”
宁霂张了张嘴，但没能出声。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两种喜欢不一样，但他又不能和刚刚认识的小女孩说这些。
慕言把依依抱紧了一点，“依依公主，你现在才5岁，还这么小，以后还有好~~~~多人要认识。也许现在喜欢的，等你长大一点，就不喜欢了呢？”
“不会，就是最喜欢言言哥哥。长大了也最喜欢言言哥哥。”依依闷声说。
慕言不想成为扫兴的大人，说一些什么“你长大了这份感情就变了”之类的话。毕竟按照他自己的经验，如果有人告诉15岁的他，他喜欢的那个人不会是他以后喜欢的人，他肯定会不开心。
尤其是现在得到了那个人之后。
“这样吧，”慕言对依依伸出小手指，“言言哥哥答应你，如果你成年的时候还喜欢我，我肯定回来找你。但在那之前，依依要努力学习，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
依依看着慕言的目光多了丝迷茫，但随即立刻陷入了沉思，接近一分钟后才开口：“那你有空要回来看我，你好久没来找我了，我好想你啊。”
慕言确定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化成水了，“好，我有空肯定回来看你。你想我了可以给我发消息啊。”
依依的眼神亮了一点，“言言哥哥，你能加我好友吗？我想你的时候就能给你发消息了。”
慕言眨了眨眼睛，对于“加好友”只有一个判断，“你有微信了？”
“不是。”依依举起自己的手腕，“手表的好友。”
“……怎么加？”慕言身边没有其他的小孩子，是第一次接触小孩子用的手表，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嗯……”依依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要问我粑粑。”
慕言笑了，“好的，我一会儿就去问你粑粑，保证加上依依公主的好友。”
宁霂坐在一边，看着一大一小两人的互动，心里是无法解释的温暖，仿佛之前的慌张完全不存在了似的。
“但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吗？”依依再次侧目，斜视宁霂一眼。
就在慕言以为已经安全度过难关的时候，话题再次迂回到自己最无法启齿的方向，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能缓慢开口，说着的话也始终是和之前差不多的内容。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能如何解释，也无法解释，“依依，感情有很多不同的形式。霂哥哥……”慕言瞥了宁霂一眼，“霂哥哥现在是对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和依依公主，是不一样的感情。”
虽然依依大概是没有听懂，但在一旁的宁霂是确实听明白了。
这种话，真的是听多少次都不会腻。
依依最后还是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那言言哥哥对我和对别人，还是不一样的，是吗？”
“对，不一样。”这句话慕言可以诚实地接下来，他从小看着依依长大，这个小女孩确实是对他有着很深的影响。
然而小女孩有了这句话也满足了，抱着慕言的脖子闭上了眼睛蹭了蹭。
三人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只是单纯地没话说了，反正都没有开口。
两个大男孩，其中一个抱着一个小女孩，看着几个少年开沙滩摩托。
怎么说呢……
怎么都觉得这个画面很魔幻。
就在两个人都以为依依已经睡着的时候，她却靠在慕言耳边轻声呢喃：“言言哥哥，麻麻说过，会和粑粑在一起是因为在一起很幸福，你现在幸福吗？”
慕言不了解5岁的小孩心智有多成熟，但还是没想到5岁的依依会问这个问题，停顿了短暂的零点零一秒，直言道：“幸福。依依公主，我现在很幸福。”
依依低下了头，瞥了一帮的宁霂几眼，又低下头，看向慕言，又低下头。
简单的几个动作，不知道重复了几次，最后才对上慕言的眼神，“麻麻说，幸福是很难得的，如果遇到了，就不能放手。”
依依的妈妈，哲哥的老婆，本身不是伊人岛上的人。她是在哲哥几年前去柳市进货的时候，对这个充满了阳光气息的男人一见钟情，结果就是，顾不上周围的人的反对，义无反顾地嫁了过来。
当时有很多反对的声音，不仅仅是女方的家庭，就连哲哥的父母也没有多认同。从他们的观点看来，大都市的女生嫁到小岛家庭，肯定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两人的感情会逐渐被这些琐事消磨掉。
而这种磨损，仅仅拥有冲动是没有办法坚持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人家夫妻俩这几年关系一直很好，就连口角都很少有。尤其是有了依依之后，简直能评选上岛上的模范夫妻了。
也是因为这样，慕言现在紧张的要死。
性取向这种事，不应该是他这种外人教给人家孩子的，更不应该是他这种在传统意义上拥有“不正常”性取向的人教。
“依依，言言哥哥现在很幸福，非常的幸福。可能和你粑粑麻麻的幸福不太一样，但我确实很幸福。你现在还太小，有些事现在和你说不太好，等你长大一点……可能……就明白了。”慕言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
依依也似乎被他绕晕了，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好的。”
这时顾雁北在他们面前停下了摩托车，对依依说：“小公主，哥哥带你去玩？”
依依还是毕竟是刚刚被依依誉为“最帅”的人，吸引力还是比抢走“言言哥哥”的宁霂要大的，立刻露出了害羞的表情对顾雁北点了点头。但离开慕言的怀抱前，还是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最喜欢的还是言言哥哥。”
慕言的心又化了一次。
顾雁北把依依抱到自己前面坐好后，瞥了坐在原地的两人一眼，然后对怀里的小女孩说：“依依公主准备好了吗？我们出发？”
“好了，出发吧。”依依害羞地说。
而被瞥了一眼的两人则是好几分钟都没能开口。
顾雁北的眼神说明他肯定是看出了什么，但具体看出的是什么，那就不确定了。
也不能说是不确定……
就是……
好吧。
是非常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