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菜没多久送了上来,服务生说的什么菜名宁霂是一点没听懂,不只是因为菜名根本不是中文也大概不是英文,还因为他完全沉浸在慕言为他制造的氛围里,容不得外界一点的影响。
直到服务生走了宁霂还没有动筷子,慕言才叫了一声,“霂哥?”
宁霂眨了眨眼睛,“称呼怎么变了。”
“霂宝宝~”慕言甜腻腻地叫了一声,“怎么在发呆?”
“没在发呆。”宁霂夹了一小片水萝卜,沾了沾旁边的酱料,“怎么没点上次的生牛肉?你不是很喜欢。”
慕言也夹了片生菜还是什么菜的,“他家没有,但我点了个樱桃鹅肝你可以尝尝。”
“鹅肝?”宁霂微微瞪大了双眼,“多贵啊!”
愣了一下,慕言强忍着的笑意脸还是藏不住了,低下头后“呜呜”的声音提醒着他在闷笑。
宁霂倒是没有尴尬,自顾自地吃着沙拉等着慕言笑完。
“霂宝宝你太可爱了。”接近一分钟后,慕言才终于抬起头。
“我可是认真的,我又不是程少,吃什么都不用看价格。”宁霂虽然自小也算是吃喝不愁,但再怎么说他也只是工薪家庭长大的孩子,鹅肝这种东西也确实是第一次吃。
“程少也是会看价格的。”慕言对着宁霂举起酒杯,两人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纷纷小酌一口,慕言继续,“要不怎么知道配不配得上自己的身份,万一太便宜了怎么办,给程氏丢脸了。”
放下酒杯又愣了一下,宁霂才笑了一下,“那我是配得上慕宝宝的身份吗?”
“那是必然的。”慕言没有丝毫犹豫。
前菜吃完了,主菜跟着被送了上来。
“牛排味道怎么样?”慕言拖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
宁霂插了一小块牛肉,“不错啊,可能因为小块煎的,特别入味,还挺嫩的。”
这家的牛排是切成一厘米的小方块分别煎好的,在火候掌握方面比一整块牛排要难一点,一不小心就煎糊了。不过如果火候拿捏好了,那味道肯定比普通牛排要好,幸好这里的厨师厨艺不错,火候掌握的非常好。
“你喜欢就好。”慕言举起酒杯。
宁霂也跟着动作,但还是把现实情况说了一下,“慕宝宝,我老实说啊,这一道菜一杯酒的,我肯定喝不了,你就别对我有太多期待了。”
“嗯,你喝不了就舔两口尝尝味道,怎么说都是特意搭配的。”慕言笑着喝了一大口。
“好嘞。”宁霂非常听话,伸出舌头舔了舔酒杯里的白葡萄酒。其实尝不出什么味道,就算能尝出来,他这种不怎么懂酒的人也尝不出区别。
而这一幕舔酒的画面,明明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在某些有心人的眼里看着,就完全变了样子。
“咳……”慕言清了清喉咙,“你好好喝。”
刚舔完酒还在努力感觉酒是什么味道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不是你让我舔的。”说话时眼睛还盯着酒杯看。
“有你这么舔的吗……”慕言在座位里微微换了个姿势。
宁霂唯一能尝出来的,就是舔完这口酒,没有之前那种干涩的感觉。他一边放下酒杯一边瞥了慕言一眼,“还有别的方式舔酒?”
这话题显然是没办法继续聊下去了,慕言切了一块自己的鸡肉给宁霂,“尝尝这个,腌得不错。”
“嗯。”宁霂应了一声,但没动叉子。
慕言摸了摸裤子口袋。
“鹅肝你吃啊,别浪费了。”宁霂夹了一个做成樱桃形状的鹅肝,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上面的酱汁留了一点下来到嘴角,他连忙舔了一下。
慕言只能转开自己的目光,控制自己不去看不会控制自己的人。
鹅肝是真的不错,非常顺滑,都不用嚼,抿一下就咽下去了。虽然宁霂人生到现在确实是没吃过鹅肝,但也知道这是鹅肝非常鲜嫩调味适当的意思。
而慕言只觉得,自己都不用吃了,看着宁霂都撑的要死。
宁霂吃完鹅肝转到宁霂夹给他的鸡肉。
鸡肉这种东西,也算是对西餐的一种挑战,尤其是对在国内吃西餐的厨师来说。白人吃禽类,不管是鸡肉鸭肉还是跟没没国人吃的火鸡肉,喜欢的都是白肉,也就是所谓的“white meat”,也就是鸡胸肉、火鸡腿中间部位没有筋肉皮质的……白肉。
可对于吃惯了中餐的人来说,白肉就……很无聊,既没味道,又容易做的很柴。
所以就算慕言说了这里的鸡肉做的很入味,宁霂对它还是不抱什么希望。
“齐哥和我说,他留学的时候,有一次在同学家过感恩节,所有人都在抢白肉,他一个人默默地把各种边边角角的dark meat都吃了。”宁霂想到齐明轩当时和他说起这件事时的样子,忍不住低声笑了几声。
“这个不是白肉,是非常入味的……鸡肉。”慕言撇了撇嘴。
宁霂把慕言切给他尝味道的鸡肉插起来,伸到慕言的盘子里沾了点酱,在慕言开口之前,把整块鸡肉塞进了嘴巴里。
第一反应是酱汁的调味不错,浓郁的香味在夹起鸡肉的时候,已经扑鼻而来。
“好吃。”宁霂是由衷地说。
慕言对于这顿饭,还是非常认真的。
第二道正餐有了点主食,慕言的是baked potato skins,宁霂的是double baked potato。
“怎么都是土豆啊。”宁霂看着两人的配菜问。
“西餐的主食本来就没什么太多的选择。”慕言也有些无奈,“你说,我……出去之后,整天吃这些,会不会瘦啊?”
“不许瘦。”宁霂一秒认真,“你想吃什么和我说啊,我给你做。”
宁霂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说,只要慕言需要,他就会跟着一起出国。可现在这不只是说说而已的感觉,是宁霂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国外两人生活在一起,让整件事都更确定了一些。
“瘦了你会嫌弃我吗?”慕言还是忍不住问。
“不会啊,我不都说过,最喜欢你乖乖趴着了。”宁霂眯着眼睛喝了口酒。
这是此受非彼瘦了。
“打一架吧。”慕言说。
“那可不行。”宁霂直接否决,“舍不得,下不去手。”
“那你就趴着呗。”慕言顺着台阶就下去了。
“那还是打一架吧。”宁霂立刻改了口。
慕言轻轻“啧”了一声,但脸上没有任何无奈的表情,只有看着宁霂宠溺的眼神。“你都说了舍不得。”
“那不一定。”宁霂吃了口菜后,抬起眼睛盯着他,“我还是很喜欢你趴着的样子的,谈不拢就只能打一架了。”
慕言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大老板觉得打得过我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不是说我要有点雄心壮志。”宁霂挑了挑眉毛。
“看来今天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慕言对着宁霂举起酒杯。
宁霂犹豫了一下,举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上去。
甜点端上来的时候,宁霂眼睛已经完全重影了,拿着叉子的手,不管是想叉什么都要努力至少三次才会叉到。
“那杯给我喝吧。”慕言伸手想要拿过宁霂面前的香槟杯,但却被对方拦了一下。“怎么?”
“我还能喝呢。”宁霂手上用了点力,把杯子抢了过来。
“你确定?”慕言直接松了手,不想在宁霂喝多的时候不小心撒他一身酒。“我看你都快坐不住了。”
“你还没告诉我今天到底是要做什么。”宁霂微微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喝多了无意识的动作。
“不要做什么啊。”慕言用自己的叉子给宁霂叉了一小块蛋糕,伸到他嘴前面,奶油都碰到了他的嘴唇。
宁霂盯着慕言的眼睛看了几秒,然后张开嘴把蛋糕吃了下去。
“好吃吗?”慕言问把叉子都舔干净的人。
“没慕宝宝好吃。”宁霂把嘴边的奶油舔掉。
“嘶……”慕言把叉子抽了回来,“几个意思?”
“好吃不让人吃?”宁霂又舔了舔慕言的手指。
慕言眯了眯眼睛,但还是强硬地把手抽了出来,“怎么吃啊?”
“这么吃……那么吃……”宁霂抬眼看着他。
“大老板真是不学好啊。”慕言强压着想要上扬的嘴角。
“是啊,也不看看我天天和谁混。”宁霂还是抓着慕言的手指。
慕言低声笑了几声,“那大老板要换个人混吗?”
“那还是算了,我还想看看大社长的影响到底能有多坏,能把我带成什么样呢。”宁霂放开了慕言的手,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慕言跟着喝了一口,放下酒杯的时候挑着眼睛看对面的人。
虽然宁霂一直说自己没喝多,但他现在整个人的放松状态,也确实不是他清醒的时候会有的。靠在椅子里,眼睛微微眯着,脸上挂着若有似无得笑容,放在桌子上的手时不时地碰他一下。
种种迹象都显示,这人是真的醉了。
慕言虽然酒量好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所致,今天的酒量好像突然就差了很多,看着宁霂的眼神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于是在零点零一秒的瞬间,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了藏了一晚上的小盒子,抓在手里藏在桌子下面。
“霂宝宝,我今天说的话,你明天还能记得吗?”他忍不住确认了一下。
宁霂当然明白慕言等了一晚上,现在终于要说到正事了,酒精的影响似乎也同时退散了不少。瞄到勾着嘴角一脸“求夸奖”的慕言,残留的理智霎时被放大了,让他甚至坐的都板正了一些。
“必须记得。”宁霂认真地说。
慕言转了转手里的小盒子。
“霂宝宝,我确定你不会再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了。”他盯着宁霂的双眼,莫名有些紧张。“我也确定不会放开你的手,机会给过你了,你没要以后都没有了。所以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
他顿了一下,咽了口口水。
“宁霂,请把你这辈子交给我。”
慕言平时什么话都能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来,但现在认真起来,发现自己竟然也会紧张,还觉得挺新鲜的。
而宁霂虽然会打趣慕言张口就来的甜言蜜语,但现在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关系让他反应有点慢,只想他继续说下去不要停。
但他也没让慕言等太久。
“……只有一个条件。”宁霂扯了扯嘴角,“你的这辈子,也要交给我。”
“那是必然的,要不要我在身上刺几个大字,‘宁霂所属’?”慕言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笑过,脸都僵硬了。
“也不是不行。”宁霂认真说,“明天去刺一个?”
“你刺一个‘慕言所属’?”慕言挑了挑眉。
“也不是不行。”宁霂又说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