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命的袭击明显是冲着怀里这个王储“小团子”来的,并且对方意志决绝,有种不斩尽杀绝不罢休的气势。
“见鬼!我怎么变小了?你个混蛋用了什么障眼法!!”怀里小团子崩溃地扯着你的衣领费劲儿摇晃,晃不了几下你感觉没受什么影响,反而是对方累得气喘吁吁:“快把我变回去。”
“咳——”你咳嗽一声,视线颤巍巍挪开,盯着自己脚底,嘀嘀咕咕小声嗫嚅:“臣妾做不到啊。”
解铃还须系铃人,艾可的诅咒就他自己能解除。
“殿下!把他给我。”
另一边,道尔焦急地冲你伸出手意图将突然缩水的自家殿下抱回去。他在方才的激战中受了伤,你皱眉借着一点微弱的月光看到有一缕鲜血顺着苍白手腕滑落,沾湿了整洁的衣袖,留下粘稠的痕迹。
“我来抱着他,还请你殿后了。”你摇摇头,躲开对方的手臂:“我不会开枪。”你好心提醒道。
道尔上下打量你,满脸狐疑。
然而情况危急容不得他磨蹭,又有两声枪响,擦过一旁树干惊起鸦雀无数。
“跑!”
来不及迟疑,道尔惊出一脑门冷汗。虽然有考虑会受到袭击,但是完全没有料到对方人数竟然如此之多。三点钟方向?六……不……起码有七个追踪者。道尔咬紧牙关,左小臂在方才逃跑时被流弹射中,使不上力气。
只能赌一把了。
道尔抹了一把脸,深呼吸集中精神,右手抬高,对准暗处瞄准。“砰!”伴随着一个物体闷声倒地,自己似乎射中一个目标。
“带殿下往前跑!别回头!”道尔对你们喊道:“我挡住他们。”
“道尔,”怀里的小团子冷不丁叫住他。你低头望去,不知是不是因为魔女的身份,在黑暗中你的视野丝毫没有受影响,甚至可以看见那双猫一样的绿眸中凛冽到几乎要结霜的微光,怀里的小身体温热又软绵绵,完全是个孩子一样天真的声线,说出的话却透着不容违背的威严:“别死了,活着来见我。”
“是,殿下。”
“道尔.格里森,年纪轻轻便已经成为这个国家改革派政党的党首,从小与王储殿下一起长大,接受精英教育,是王储殿下的玩伴也是心腹,更是一条王室豢养的……狗。”
你脑海里禁不住回忆起在电视中听到的犀利评价。如果说盖勒对道尔有着百分百的信任,是因为这只“狗”的牵绳早已被牢牢握在自己手中,那又为什么会放心在这么危机的情况下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全权交予一个奇怪的男人(你)呢?
那一瞬间,你突然有些奇怪地低头看了小盖勒一眼。对方似乎闭着眼睛,小小的手掌不由自主紧攥着你的胸前衣料,将质地柔软的毛衣揉搓成一团乱麻——他在偷偷的紧张。意识到这点的你有些无奈地暗自叹口气,把怀里的小孩又往上托了托摆个舒服的姿势,以便更好地跑路。
也罢,虽说性格难搞点,身份也有些让人头疼。但是……反正你身上麻烦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倒也没什么。
长腿大步往前迈开,拜良好的夜视能力所赐,虽说在树林中穿梭对你来说难度并不大。但是数量密集的树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对方视野,也将你们的逃跑速度变慢,分不清东南西北。
“跑?跑……往哪个方向跑?”
你把小团子夹在腋下,没命地埋头往前冲了很长一段距离,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那边,好像有股饼干的甜味。”怀里的小孩声音闷闷,抬起肉肉的小手指了一个方向,提醒道:“明天万圣夜,维兹小镇的住户有制作糖霜饼干的习惯。”
“也就是说,那里是……”你听罢眼睛一亮,小心将小孩的脸和柔嫩的肌肤用手遮掩住,便一头扎进密密麻麻的灌木丛里。
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清楚慌乱间跑到了墓地哪一方向,但是身后步步紧逼的动静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甩开,总算给你一线喘息的机会。
“可千万别绕回去。”你嘟嘟囔囔着,费劲地拨开带刺的树丛。脚下踩着厚厚的枯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半人高的枯草遮住了大半边视线,前方的道路就如同开盲盒,不知深浅。在憋住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在遍地阻碍中杀出一条“血路”,最后迈过枯草落叶的“门槛”,你的视线便豁然开朗。
密密麻麻不见尽头的林海化作天然屏障,掩盖住这幢秘密宅邸的存在。夜风簌簌,空地上,数片灰黑色枯叶打着旋轻飘飘落在地上,为小巧精致的庭院再添一抹秋色。灰色的宅邸,昏暗灯下,看似拒人千里之外不具人气的门廊里,带着滑稽高礼帽的小男孩乐颠颠将一盘刚出炉的饼干摆盘放在小桌上,再顺手点亮一颗南瓜灯装饰。注意到动静,他警惕地直起身转向你们方向,却在看见你那一刻惊喜地眯起眼睛:“小黑?是小黑啊,你来的正好,糖霜饼干可正热乎着,快来尝尝。”
话音未落,他的视线慢慢下移,挪到你胳膊肘里的盖勒小团子身上,面上表情空白一瞬,随即发出一声尖锐爆鸣:“天呐天呐!小黑,你做到了,你竟然真的把客人带回来了!啊——怎么办,我还没准备好。”艾可顿时有些肉眼可见的慌乱:“太早了,小黑,明晚才是万圣夜呀,真是糟糕,牛轧糖还没做好呢。”
是宅邸小精灵艾可。兜兜转转一圈,你竟然在慌不择路间又回到了魔女宅邸。
真是走狗屎运了。你发誓你这是第一次在见到宅邸那瞬间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安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