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完成后,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家属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顺便把钱交了。”
几句话利落交待完,护手转身又进了手术室。
长相憨厚的男子先递了张名片过来,主动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许民,时平导演的助理导演。”
没什么装饰的白色名片中央写着“许民”两个字,下面是联系电话和职位介绍,没其他信息。
苏白没有名片,简单介绍自己:“苏白,算是时平导演的朋友。”
车祸发生的突然,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处理,两人就留了联系方式,也没多聊。
许民脚步匆匆去缴费,办理住院手续。
考虑到之后要住院,苏白回家了一趟,把第一次见面给时平买的那些睡衣、毛巾、牙膏牙刷全都打包了一份,大包小包提着回了医院。
许民正坐在病房门口,手里夹着只烟,看见苏白走过来,站起来介绍了一下情况。
“医生说住院观察一周,看看情况,术后可能会出现脑内淤血、脑震荡等等。”
苏白礼貌等他说完,指了指墙壁上的“禁止吸烟”标识。
许民着急忙慌把烟掐了,连连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
他道歉完,跟着苏白进病房。
刚刚做完手术,时平脑袋上缠着纱布,右手手臂上打了石膏,脸上还有些被划伤的、细碎的血痕。
术后麻药劲还没过,人还没醒,面色苍白躺在床上。
比上次见面瘦了些,苏白盯着看了会,客观评价道。
许民有些拘谨,靠着房门站着,挤出几句话:“医生也没说什么时候醒...”
刺耳铃声打断他正要说的话。
他看着手机来电,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他抬头看向苏白,解释道:“剧组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苏白点点头。
许民捂着手机听筒躲了出去。
病房是密闭的,空气不流通,消毒水混着着血腥气和药水的味道。
苏白把窗户推开了些,让新鲜空气进来些,转身就看见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时平缓慢眨了眨眼睛,他意识正在复苏,各种感官都还没上线,看着有些茫然和呆愣。
慢慢的,他回过神来,记起了那猛烈的撞击,冲天的火光,弹出的安全气囊,以及额头粘腻的血液和右手臂剧烈的疼痛,和昏迷前救护车的声音。
所以他现在是在医院?但在医院为什么不开灯?周围都是漆黑一片。
“有人吗?”他不确定周围的环境。
没人回应。
他倒是听见窗户边清浅的呼吸声,于是侧了侧耳朵又问了一遍:“有人吗?”
站在窗边的人是苏白,她没动,只是安静看着眼前人的不安和克制的平静。
时平有着像墨一样黑的眉毛,和一双烟灰色的眼睛,黑白灰的极致对比像极了水墨画,总是给人冷淡舒展的美感。
但此刻他眉眼间却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暴风雨来临前,是压得令人喘不过的乌云和愤怒咆哮的近乎墨色的海水。海与云之间是布满血丝的眼白,仅剩这点零星的喘息空地,却也在将在不久后被狂风暴雨侵蚀。
眼看着眼前人假装的平静就要崩溃,苏白及时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几句话明白事情前因后果。
时平回忆起来些,又问:“所以,我现在在医院?”
苏白点点头,又想起人现在看不见,“嗯”了一声。
“估计是这几天和你联系的多,所以医院就把电话打给你了。”
时平说完,又问:“在医院,怎么不开灯?”
苏白沉默了下,避而不答,只说:“我按了呼叫铃,叫医生来帮你看看。”
医生来的很快,举着灯照了照瞳孔,问了几个问题,又叫护士安排了脑部CT扫描,才谨慎给出诊断。
“手术后眼周骨骼受伤,压迫视神经导致暂时性失明。不要着急,家属和病人都要有信心,耐心等等。”
听清医生诊断后,时平很有礼貌的道谢,面上看不出多少失落和伤心,对失明似乎接受良好,
苏白送医生出门,再回来时,就看见许民回来了,正在跟时平解释这场车祸的前因后果。
十字路口,刚好又是绿灯,一条流浪狗突然从路口蹿出来,最前面的车为了避让,踩了刹车,后面的、对面的车都没来得及反应,连环车祸,造成重伤2人,轻伤11人,没有人死亡。
交通部门那边给出的调查结果清楚明白,没有什么狗血和报复,这次车祸就是纯粹的巧合。
时平半靠着床,仔细听完后,问:“剧组现在如何?”
“您出车祸的事情暂时还没几个人知道。”许民拿着电话都要愁死了:“就是制片打电话来询问了一下,我推说您有事搪塞过去了,估计车祸的事情您得亲自去说。”
“行。”时平冷静道:“打电话给制片,手机给我。”
许民拔了电话,时平接过,把车祸和眼睛暂时失明的情况都交待了。
制片那边了解情况后没多说什么,很快挂了电话。
时平拿着手机,估摸了一下许民的方向递过去。
许民接了,忐忑不安问:“老大,剧组不会解散吧?”
“不会。”时平安抚道:“换导演后,我会让制片留下你的。你安心工作。”
得了承诺,许民情绪平静了许多,看向旁边苏白,好奇她和自家老大的关系,想问又不敢问。
最后,他憋出一句:“我去食堂买几份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