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钟,楚扶暄扫了眼时间,这在他平时的作息里算是早起了,怎么祁应竹醒得更快?
他一边困惑成功人士是否真的不用休息,一边去卫生间刷牙洗脸,匆匆下楼的时候,祁应竹正好在调试扫地机器人,表情平静内敛,瞧精神面貌不像是在椅子上窝了一整晚。
保姆在阳台上忙活,宋燕仪挽着丈夫楚禹的胳膊,两人欣喜地旁观祁应竹如何设置程序。
他们时不时还惊讶地长呼短叹,怪不得楚扶暄能被吵醒。
“它上个月撞到桌角就没再动,我以为要送去店里,还好你鼓捣了两下。”楚禹说。
祁应竹回答:“之后没那么容易卡住了,万一有什么问题,您先重启看看。”
注意到楚扶暄的身影,宋燕仪招呼:“厨房热着豆浆和粽子,快去吃,全家就你赖床。”
楚扶暄说:“爸,我听说机器人坏了就要让店里来修,你还讲你和妈妈喜欢用扫帚纯手工?”
楚禹是不肯让小孩千里迢迢地折腾这些,本来以为要自己找人维修,这会儿乐呵呵地说:“你对象厉害,让你家老头子省了好多事。”
宋燕仪认可道:“正儿八经的清北高材生,智商是要高一点,前阵子扶暄的表弟来吃饭,鼓捣半天也没弄好。”
祁应竹说:“这些东西我平时接触得比较多,不算是比别人聪明。”
楚扶暄抿着豆浆尝过咸淡,往里面撒了两勺白砂糖,再见到保姆从烘干机里捧出来一套服装。
“扶暄,我现在去熨烫一下?”保姆询问。
她最开始喊的是少东家,楚扶暄让人随意些就好,于是她学着其他人的称呼。
楚扶暄瞧了瞧,那是祁应竹的衣物,说:“唔,现在烫好吧,他待会儿要回去。”
祁应竹能屈能伸地凑合一晚上已经仁至义尽,再麻烦人家对自己父母尽孝,那楚扶暄到了公司还怎么直视对方?
如此琢磨着,他飘到祁应竹身边交头接耳:“昨天睡得怎么样?”
祁应竹被闹得整晚没合眼,听楚扶暄的气息时轻时重,时而还在被窝里扑腾。
深夜里这家伙显得脆弱又单薄,裹成团了也不见得安稳,此刻却狡黠地转动眼珠,试探着自己的喜怒,举手投足不见有半点怯弱。
瞥了楚扶暄一眼,祁应竹收回视线,往外挪过半步疏远距离:“你最好别问,我怕我会冲动。”
楚扶暄猜疑:“干嘛,我第一个月工资都没到手,你要扣我薪水?”
拿捏工资未免下作,但想到自己亲口放了什么人进公司,祁应竹感慨:“想撤回我的签名批准。”
今天是周六,楚扶暄同情地说:“没用了,我后天就会准时登场。”
本来祁应竹打算上午返程,被两位长辈好说歹说,愣是留到了下午才走,要不是他晚上开会,指不定又要拖一天。
有专车过来接送,楚扶暄送他到小区门口,顺带打包了一盒新鲜烤好的曲奇,叮嘱他可以当做夜宵。
祁应竹不适应接受别人的好意,哪怕楚扶暄是因为有求于自己,推拒:“你拿回去吧,我不吃这些。”
“别,我妈说的给你多做了一些,我带回去没法交代。”楚扶暄拜托,“你实在不喜欢的话,背后偷偷扔掉也可以。”
既然是任务,祁应竹没再拉扯,接过饼干袋子,让楚扶暄可以赶紧回去了。
寒冬,两人站在风里,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好友,认识不过一个月,没那个情分互相忸怩着消磨时间。
楚扶暄朝他挥挥手:“后天见。”
祁应竹坐进车后座,袋子里散发着曲奇的香甜,司机没有多问,专注着按照导航前往集团地址。
一路上稍有堵车,祁应竹掐着点赶到隔音的讨论室,这场谈话有保密级别,他往门外的密码柜里放进了手机。
随后,他试图把曲奇也塞进去,发现盒子的尺寸正好卡在框外。
祁应竹一时拿它没辙,看了眼垃圾桶又没动手,索性拎着袋子进去,反正这里气氛偏向自由,以往有的是人一边讨论一边吃东西。
他推开门,参会者基本到齐了,循着动静齐刷刷地望过来。
“为什么来得那么晚?我以为你今天要请假。”谢屿转着电脑椅,发现他破天荒差点迟到。
祁应竹潦草敷衍:“家里有事。”
冷不丁抛出这句话,大家想起前不久的已婚传言,表情顿时丰富多彩。
“等等,你怎么心情那么好?”祁应竹问。
谢屿解释:“刚才我们还闲聊,楚扶暄下周要入职了,你是不太上心,我可每天在倒计时,终于有人能分担一点烂摊子了。”
原来他们在为新人预热,祁应竹携着曲奇饼干入座,沉默咀嚼一遍“你是不太上心”。
他不禁在心里冷笑,再理直气壮地开口反驳:“你们根本想象不出我为公司付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