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曲盯着手里那部老旧的手机,屏幕边缘泛黄的卡通贴纸已经卷边。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商识鄞站在长秋会馆的回廊下,手里拿着她落在琴房的那把油纸伞。伞面上绘着白梅,枝干遒劲,像他这个人一样——永远恰到好处的完美。
那时候她是爱过他的。
爱他递茶时永远先试温度的体贴,爱他听她弹错音时微微蹙眉的专注,甚至爱他在长辈面前游刃有余的虚伪。
直到某天清晨,她发现自己正在镜前练习他最喜欢的微笑弧度。
列车猛地一晃,打断了回忆。
"借过——"
她抱紧琴袋侧身,避开一个摇摇晃晃的泡面桶。
下铺的位置靠窗,正好能看见铁轨在暮色中延伸。她刚把从寄存柜里取到的牛皮纸袋塞进枕头下,就听见头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哎哟喂!"一个女声从上方传来,"我的薯片!"
几片碎屑雪花般飘落在原曲膝头。她皱眉抬头,正对上一张倒挂着的笑脸。冲锋衣姑娘的长发垂下来,发梢几乎扫到她的鼻尖。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一个翻身利落地跳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小桌板上也浑不在意,"我帮你擦干净!"
原曲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不用。"
"要的要的!"姑娘已经掏出湿巾,动作大得带起一阵风,"我叫蒲双双,扬州音乐学院的!你是...原曲?"她突然瞪大眼睛,"苏州原家的原曲?"
琴弦在袋子里发出细微的震颤。原曲的手指收紧:"你认识我?"
"琵琶专业谁不认识你啊!去年民乐大赛的录像我们老师循环播放了半个月!"蒲双双突然压低声音,"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原曲这才注意到自己皱巴巴的衣襟和凌乱的发梢。在长秋会馆,她连指甲的长度都要精确到毫米。
"所以..."蒲双双神秘兮兮地凑近,"你是去拉萨巡演吗?"
"旅行。"原曲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对方指甲上剥落的蓝色甲油。
"一个人?"
"嗯。"
"酷!"蒲双双突然拍手,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我们正好..."
"双双!"中铺探出个戴眼镜的脑袋,"你又在骚扰陌生人?"他冲原曲歉意地点头,"你好,我叫周既初。她从小就这样,见谁都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
隔壁铺位传来闷笑:"上次在火车站她还帮逃犯指路呢!"一个卷毛男生翻身坐起,"hi美女,我叫谢霖回。你要是嫌吵,我这儿有耳塞。"
原曲怔了怔。这种熟稔的调侃让她想起原砚知还在家时,兄妹俩躲在琴房偷吃冰镇杨梅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