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打开寝室门,谢霖回愣住了。
窗下堆着几个纸箱,一个瘦高的身影正背对着门收拾行李。半长的黑发用一根橡皮筋随意扎着,露出后颈上一道淡粉色的疤痕。
"乔允?"
那人回过头,露出一张苍白清秀的脸,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啊,谢哥。"他扯出一个疲惫的笑,"我回来了。"
谢霖回赶紧上前帮他搬箱子:"实习结束了?"
"被辞了。"乔允的声音轻飘飘的,"主管说我不适合干这行。"话音刚落,他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往地上栽去。
谢霖回一把扶住他,这才发现乔允瘦得吓人,手腕骨节凸出得像要刺破皮肤:"我靠你多久没吃饭了?"
乔允瘫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三天?四天?"他仰头看着天花板,"考研资料买好了,明天开始复习。"
"......"谢霖回从柜子里翻出半盒饼干扔给他,"咱俩真是难兄难弟。"
"嗯?"
"没什么。"谢霖回爬上床铺,"都会好起来的。"
夜色渐深,寝室里只剩下乔允均匀的呼吸声。
谢霖回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疲惫的脸上。指尖在搜索框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输入了"血月征兆"四个字。
【血月现象
出现时间:明日晚23:42-次日2:18
百年难遇的天文奇观
民间传说中阴气最盛之时】
屏幕的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谢霖回揉了揉眉心,翻身时一张泛黄的名片从裤袋滑落,轻飘飘地落在枕边。
明霄龙飞凤舞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翻到背面,是用朱砂勾勒的简易地图,线条在黑暗中隐隐泛着红光。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
谢霖回鬼使神差地摸出枕边的铜铃,青铜表面在月光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
他盯着铜铃,忽然下定决心——明天去一趟玄月山。
"八十?!"谢霖回瞪着售票窗口的价格牌,声音都变了调,"学生证能打折吗?"
售票员头也不抬:"学生票六十,缆车另算。"
谢霖回咬着牙掏出皱巴巴的纸币。接过门票时,他忍不住问:"停云观...真的在半山腰?"
"沿着主路走,肯定能到,别拐岔道。"售票员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最近山里雾气重。"
青石板路蜿蜒向上,起初还算平缓。
晨露未干,石阶湿滑,谢霖回不得不放慢脚步。山间雾气缭绕,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到半山腰时,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T恤。
"这破道观...最好真有点东西..."
拐过最后一个弯,谢霖回的抱怨戛然而止——
云雾缭绕间,一座巍峨道观矗立在悬崖之上。朱红的围墙足有三丈高,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晕。山门前的石阶两侧立着十二生肖石像,每一尊都栩栩如生。
"停云观..."谢霖回念出门匾上的金字“还不错啊。”
"客人是来上香的吗?"
一个拿着竹扫帚的道士不知何时出现在台阶上。
谢霖回心跳如鼓:"不是不是,我…我是清徵。"
扫地道士的扫帚"啪"地掉在地上。飞檐上所有的铜铃突然同时静止,连风都停了。
"清徵师祖。"年轻人嘴唇发抖,"您...终于来了。"
远处传来钟声,惊起满山飞鸟。
"师祖请随我来。"
小道士捡起扫帚,引着谢霖回穿过朱红山门。踏入观内的刹那,谢霖回脚步一顿——
"这棵银杏..."
"正是师祖当年亲手所植。"小道士恭敬道,"五百年了,依旧枝繁叶茂。"
金黄的叶片簌簌落下,谢霖回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一片。叶脉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线,竟与他梦中见过的分毫不差。
沿途青石板路蜿蜒,两侧道士纷纷驻足。谢霖回听见窃窃私语:
"这位施主好生面善..."
"莫不是听涛阁画像上那位..."
拐过九曲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飞檐翘角的楼阁孤悬崖边,匾额上"听涛阁"三字银钩铁画,檐角铜铃在风中纹丝不动。
守门的白眉老道抬眼看向他们:"这位是?"
"紫月真人的师兄,清徵师祖转世。"
老道手中茶盏"啪"地落地,颤巍巍起身行了个大礼:"弟子拜见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