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说要把宠物店开到京市来,我说好啊,到时候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你打算毕业后留在京市吗?”
“还没想……”
“其实你是因为程祁去的京市是么?”
何书韫总是能一眼看穿我,有些事实单是说出口都能让人心颤,我抿抿唇没有否认。
“如果程祁将来要出国呢?你也要和他一起吗?”
何书韫再体贴敏感都不会想的到她看着我问出这个问题时,眼睛里的期待。
不会的何书韫,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即使我去上学了我也会把你带上的。
我心中这样喊,出口却换了口吻:“到时候把你接过来好不好?”
何书韫只是笑,不再问了。
我那时候还没有想过何书韫会不愿意,不愿意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上封,不愿意离开上封这个三线小城市。
我不能理解人为什么不能选择重新开始,为什么非要在这个不开心的城市咀嚼着回忆度日。
或许当天的何书韫已经给了我答案,或许那天我的答案为她的死留下了伏笔。
后面我理解了何书韫,何书韫也死了。
人总是要这样的不懂珍惜和不合时宜吗?
这世间的感情帐是否尽是遗憾二字?
何书韫最终还是将宠物店开到了京市,未过一年的时间她就死掉了。
她名下的店现无人打理,何书韫准备死了那么多次,连个遗嘱都没有。
我在她宠物店的休息室里面找了很久,连一封信都不给我留下。
她还真是不怕我下去的时候骂死她。
我在店里找了好几圈,里面的员工听说老板死了都陆续的办了离职。
或许京市真的不适合她。不然怎么连个念想都不愿意留给我?
如果没有遗嘱的话,何书韫名下的店面应当会由法定继承的第一顺序人继承,她妈死了,只有她爸何建鸿。
何建鸿果然不让人失望,他是和律师一起找到我的。
这是继何书韫在葬礼上后我们的首次见面。
他在上封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里等我。
里面的人员流动大,来来去去都是赶时间的,没人会注意到我们在谈什么。
他和谢律师都穿着黑色西服,谢律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我。我打开看了,里面是关于何书韫名下的财产继承等问题。
我觉得讽刺,坐在高脚凳上,看着窗外停着的宾利:“我充其量只是何书韫的朋友,和她并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何建鸿身边的律师是何建鸿本人的嘴替,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罗小姐,据我们所知,何书韫何小姐最后联系的人是你。虽然你们并不是什么直系亲属,可何小姐却将名下的店面还有车都给了你。”
我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他们。
何建鸿身边的谢律师再一次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封信封。
看到那熟悉的信封我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我去宠物店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找到,为什么何书韫走之前只字片语都没有留给我。
原来她是立了遗嘱的,只不过被何建鸿抢先一步拿到了。
我捏着何书韫最后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迟迟没有打开。
何建鸿眺望着不远处拔地而起的大厦,悠悠开口:“打开看看吧,我知道你家不缺钱,可三家店面加车,以及这些年宠物店的盈利,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小心的撕开了信封的一角,这信封还是我做给何书韫的,因为何书韫喜欢莫奈,我便按照其风格和色调在信封上面做了扎染,统共做了三封。
那几年我乐衷于给何书韫说很多很漂亮的话,我以为这些话能让她对这个世界上残留渺茫的希望。
我还给她制造各种跟浪漫有关的事情,比如在私人游艇上举办个人生日会,带她去看北极光,赤道附近看加岛环企鹅,去瑞士的圣莫里滋滑雪场滑雪,一起过各种节日,当然包括写信。
何书韫从不会主动给我回信,这三封莫奈扎染的信封她从没有用过。
好容易回了一封,还是临别遗言。
信封上写着致最爱的阿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