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传入耳中,晴凉月见看在眼里,她们在维护她,她的心里面猛然一沉,胸腔里面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生根发芽,她道不清这种闷闷的心情是什么,但她知道这一定不是难过。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畏惧,这不是惩罚而是月氏的吉兆,与生俱来的吉兆。”
月子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声音变的异常低沉,这是他一直以来所信服的,怎能因外人三言两语而改变。
“我与你不同。”
站在人群之中,清脆女声不含畏惧迎刃而上,笃定道:“是否是吉兆,你心中有数,从我爹为我散尽那一身血骨起,我就与月氏没有半分关系,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我只会站在阳光下,不会在站在阴冷见不得光的角落。”
听到晴凉月见管那个孽子叫爹,月子渊恍惚起来,漂浮不定像踩在棉花上,一深一浅,他开始识不清。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了许多年前。
幼儿刚出生,斐韵将婴儿抱到他面前笑道:“子渊,你做哥哥了,以后要照顾好弟弟。”
对于这个弟弟他一向是包容至极,父母早逝,他和月临风相依为命,仗着血脉与偌大的古堡,俨然成为了不可侵犯之地。
直到幼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他变的越来越沉默,手臂上越来越多的伤痕,幼弟终究还是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说觉得自己恶心。
恶心?
在一个雨夜逃出了堡内,自此以后他便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他。
晴凉月见直面月子渊,她低低唤了一声:“大伯,爹说你脾气不好,但是个好人。”
月子渊一愣,心里涌起片刻温情,是幼童趴在自己脚上牙牙学语的叫哥哥,是他刚满五岁,自己教他伏案练字,是父母离去之时,他啜泣的窝在自己腰间说哥哥,我只有你了。
他捏紧了指节,眼神忽暗忽明道:“你走吧,既然下定决心要与我月氏断个干净,那就永远都别回来!”
“以后你的造化就靠你自己了,这是你选的路。”月子渊扔下断剑残柄愤恨道:“你和你爹还真是一个样,只图自己快活的种。”
甩袖退到一旁为她们让出一条道来,临了时闻茵俯身对月子渊行衣礼:“我知月堡主有自己的无奈,西荒与大夏之间的阻碍并非一朝一夕形成,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或许觉得我狂妄自大,但我已经赌上了我的全部,行正事证天道。”
闻茵这般聪慧,结合自己所见所闻和在山下的打听,大概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哪怕在卑劣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几分善意。
伏龙峰安在交界处多年,虽未让大夏子民越过半分,但也到底没让西荒蛮子迈出一步。
月子渊惘然,没在吭声,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他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或许,有朝一日,真的能像这位女子说的一般,有解决之法。
不过很快,他便轻笑起来,自己居然会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可真是可笑至极。
从密道摸出去,马车和包裹早已不见踪影,晴凉月见有伤在身,闻茵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到小木屋再做打算。
林迁林让叛了古月堡那便万万没有在回去的道理,闻茵拿起笔墨在草纸上寥寥写了几字,一封信外加打包了些干粮盘缠一同放在里面,将微生府的铜牌递给他们俩道:“你们往内城走,这封信和铜牌交给微生府的大小姐,她会给你们个去处。”
让他们俩贸然跟着她们不太妥当,人多耳杂,现下也不知道有无反水的可能性,既然他们想从军自己便给他们俩一个机会。
拿了铜牌,兄弟俩心中便有了打算,林迁抱拳:“若姑娘以后遇到难处,我们兄弟俩必唯姑娘马首是鞍。”
“林大哥不必多礼,我说过会给林大哥求个门路,只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没古月堡待着舒适,也不知道我这般作为,会不会害了你们。”
“且两位大哥一身武艺,大小姐的性子哪怕是我巧言两句,也得从最底层的民兵做起。”
微生书清可不是一问三不知懦弱女流,能在微生老夫人病逝之后接下微生府的掌家人,微生鹤听远在边疆,远水解不了近渴,微生书清硬是靠一己之力将微生府的门楣稳居上京城权贵榜首,若非玲珑剔透怕是担不了这一任。
闻茵叹了口气,她写的这封信给微生书清,微生书清定会引荐他们进军营,日后战场相见怕是不同了。
“姑娘此言差矣,我和兄弟早就想参军,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得了姑娘这机遇,哪有贪生怕死的理,你也说我们一身武艺,有真本事,慢慢升不就完事了。”林迁拍了拍林让的肩膀露出一口白牙豪气道。
俩兄弟也是爽快人,知道这位女子非富即贵,也没多问她的来历,拿了包袱就踏上了去往内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