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患比常人更需散心,既受了伤,又整日在屋里闷着,早晚要出事。
让她出去走走才好。
“为何不能?又不是真叫你来做工的。”
闻清许把她手腕捏着,唇角勾着微不可察的笑意欣赏少女神情。
就这么高兴?
“当真?”
这下换作谢知仪抬眸将他紧紧盯着,试图从那张矜贵倨傲的俊俏脸庞找出异样。
但他神色却不似作假。
“自然,你从前在侯府如何,如今在闻府亦是如何,只不过钟宣会跟着你,他功夫高,可以护你周全。”
岑寄一事既已解决,他们眼下又互通了心意,闻清许没什么不放心,便随她去了。
钟宣这个名字倒是第一次听,想来是新人,那便对她更有利。
只是谢知仪忽然有些看不懂他,心中甚至有些怀疑他们的计划是否已被闻清许知晓,所以才赶在她临走前做些好事想叫她回心转意。
不过这只是她异想天开,若真让他知晓此事,怕是房顶都要被掀下来。
他本就高傲,要是知晓自己被耍了一道定会怒不可遏。
此事只能成功。
否则她的下场怕是会很难看。
思及初遇时他眸中冷淡决绝。
谢知仪莫名有些发慌,总觉着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些。
好像在做梦,只是不知道这梦的结局究竟是好是坏。
“若是预备明日在铺子里呆得久些,莫忘了将药箱同冰鉴一齐带着,让春桃为你换药。”
“药箱?”
“嗯,钟无备齐的,方便你出门时带着。”
心头被他细致触动,谢知仪连笑容都装不出,只一昧靠在青年肩头沉默。
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几日转性了?
莫要被眼前一点蝇头小利遮了目。
这只不过是他心情好时的施舍。
若是他心情不好了呢?
若是她同他意见相左时呢?
更不用提若干年后她人老珠黄。
“好,那待你明日下值时我为你下厨做些简单饭菜如何?”
强压住心中动摇,谢知仪理智回笼嘴一张便是忽悠,鼻子一皱佯装恐吓道:“你不许提前回来看我笑话。”
“你还会下厨?”
闻清许着实有些惊讶,他分明记得她向来不爱做那些劳心费力之事。
“这等小事,手到擒来罢了。”
谢知仪怕他明日回来得早发觉不对再把她追上,只能暂且想出一缓兵之计。
少女眸中得意之色将整个人都点亮不少,她这副模样实在太过美好,闻清许心下一动便俯首去蹭她鼻尖,他爱极了同她气息交换,更爱极了与她亲昵。
柔软发丝落在指背,又被他勾起一缕轻捏在手中。
他眼底依赖与痴醉被谢知仪看得清清楚楚,青年从高不可攀的神祗变作长了副好皮囊的痴汉,她越看越觉心惊。
他会轻易将她放走么?
谢知仪一晚上都胆战心惊地扮作与他难舍难分的无知少女。
只要他俯首,她便仰脸贴上他鼻尖,只要他坐在榻边,她便软软地窝在他怀中。
甚至做梦都在同衣衫不整的青年肌肤相亲地厮混在一处,他落在各处的吻更是叫人颤栗。
直到在梦里看清那梅花绽开般的红痕印在何处,谢知仪顿时羞愤欲死,登时抬了腿一脚便把人踹下床榻。
放肆二字直直从梦中叫到现实。
她顿时惊醒,这才反应过来是梦,这场混乱到极致的荤梦让她浑身都是汗,昨夜刚擦洗过的身子也不再干爽。
睡在屏风外侧矮榻上的春桃被她一嗓子惊得连鞋都顾不及穿便跑进来,“小姐怎得了?”
撩开薄帐才发现她家小姐汗涔涔的,乌发凌乱着黏在面上。
一副遭受极大冲击的震撼模样。
“这是让梦魇住了。”
春桃只以为她是担忧过度才做了噩梦,赶忙安慰道,“小姐莫怕,咱们足足有大半日时间,别说京郊,便是赶到沁州地界也绰绰有余。”
谢知仪如何说得出口自己是做了个荒唐梦才吓醒了,只借着春桃手臂缓缓坐起。
“我没事春桃,你先收拾收拾咱们的东西,尽量少带些。”
“是,小姐,只是现下卯时刚过 ,起码要再等大半个时辰走才不会惹人怀疑。”
“好,你且收拾着。”
她得留封信,情真意切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能让他看过之后大彻大悟放下执念那更是再好不过。
左手使不上力,谢知仪坐在窗前思索片刻后果断落笔,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将信写成。
素白细指举着她满意地默读一遍。
不错,用词得当,态度诚恳,字字句句无不表现出她设身处地为他考虑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