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渐安头低得更深,穿鞋的手微顿,低哑着声音:“对不起。”
庄槿初发出压抑细密的哭声。
须臾,他才敢抬起头,那一滴滴滚烫的泪水如石子一样砸进他心里,荡起一片涟漪。
他抬手擦掉庄槿初的眼泪,从下巴到脸颊,再到眼睫,最后双手捧起她的脸,目光相撞:“庄槿初,对不起。”
庄槿初抿唇,不回应,只是淡淡地拂掉段渐安的手,站起来:“送我去云洲吧。”
“好。”
庄槿初先一步自己打开车门坐上去。
一路无言,黑色宾利缓慢行驶在公路上,可即使再慢,到达云洲也只需要十来分钟。
段渐安伸手准备解开安全带下车给庄槿初开车门,再送她进去,可庄槿初的动作比他更快:“你不用下车,可以走了。”
她脱下身上的西装大衣放在副驾上,朝云洲走去,除了一句话没有给段渐安一个眼神。
郭思思看到庄槿初时很惊讶,但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又敛了敛情绪:“槿初姐,好久不见。”
庄槿初没心情寒暄,“思思,帮我开间房。”
郭思思很快拿出一张房卡放在她面前:“这是姚总今天开会之后让我们准备的,顶楼套房,和姚总还有姚先生的固定套房在一层,以后您过来都可以直接入住,门锁可以自行设置密码。”
庄槿初压下心里的微动,只落下一句“好”。
庄槿初坐着顶楼专属电梯上去后,郭思思播通姚倾墨的电话。
“姚总,槿初姐刚刚来云洲了,不过好像受了委屈。”
姚倾墨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段渐安才发现他把庄槿初的手机放到了西装大衣里,可她没有带去云洲。
电梯刚好到家门口,段渐安开门进去,手机又重新响起,段渐安掏出手机,点开接听。
“喂初初,你今晚在云洲吗?要不要姐姐过来陪你?”
姚倾墨半天没听到庄槿初的声音,更加担忧,但如果她自己不愿意说她也不好直接刨根问底:“初初晚上没吃饭?饿的不想说话了吗?姐姐带你去吃饭吧,还是中午带你去吃的那家怎么样?我记得你说很好吃来着。”
段渐安僵硬地站在原地,脑子像一团麻线一样紧紧缠绕在一起,中午,餐厅,朋友…
所以她没有看到他留的便签,也是和姐姐一起吃饭的中途碰上了陈景,她还说要请她去这家还不错的餐厅吃晚饭,更是为了他这几天微不足道的照顾送他礼物。
可是他做了什么,质问她,嘲讽她,赶走她。
段渐安眼眶酸胀,他闭了闭眼睛,才开口对手机对面说道:“你好,我是段渐安,庄槿初走的时候把手机落下了。”
姚倾墨诧异,但很快也明白了些什么,语气强硬:“段先生,我不知道你和初初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想告诉你,你在漓京位高权重,如果你真的坚定不移地想退婚,这点小事你不会做不到,初初没有感情经历,她经不起你忽冷忽热的折腾。”
“希望你能先搞懂你自己。”姚倾墨说完最后一句就挂断电话。
她掰开缠在腰上的手,掀开被子下床。
床上的男人满腹委屈,拉住她的衣角:“你一回国就直奔漓京,我没计较,从港岛飞过来找你,现在你居然还要出去?”
姚倾墨倾身亲上男人的唇,又快速离开:“初初那里出了点问题,我去一趟云洲。等我回来。”
男人起身下床,站在姚倾墨身后,双手从腰侧慢慢往前滑,将人紧紧往怀里扣,舍不得松开:“可是今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
“每一天都可以是我们的纪念日,乖啊,我真的要走了。”姚倾墨推开男人匆忙离开卧室。
*
云洲顶楼。
“姐,你怎么来了?”庄槿初先是惊讶,然后侧身让姚倾墨进房间,“肯定是思思给你打报告了吧。”
姚倾墨进房间,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沙发上:“我给你打电话是段渐安接的,刚刚在楼下也遇到他了,来给你送手机,还有一套衣服。”
庄槿初拿出手机,衣服没有拿出来,连着袋子一起扔到了垃圾桶:“手机有用,手机不能丢,衣服有他家的味道,我不要了。”
姚倾墨从另外一个袋子拿出一套新衣服放到庄槿初手里:“正好,姐姐给你买了新衣服。”
庄槿初抱着衣服撒娇:“姐你真好。”
“我不会问你们发生了什么,你是个成年人,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懂得自己的感受,也只有你自己能做出决定。”
姚庄槿初端坐着,正视姚倾墨:“姐,我当初只是不服气一个满足了我对结婚对象所有要求的人先跟我提出退婚,所以我来势汹汹,可没想到接连受挫,我庄槿初不是一个受得了委屈的人,既然他实在看不上我,我是绝对不会低声下气死乞白赖地求着他,世界上好男人这么多,不差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