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久病缠身的符静慈都出来说话,“姑娘,今日八师弟和我徒儿喜结良缘,你和他纵有过往那也该随风而去,何必如此执着呢?”
舒绿乔唇边带着冷笑,觑向纪飘萍,眼神轻蔑,再看向符静慈时,神情倒有些许敬重,“符峰主,你尽可放心,我对纪飘萍没有兴趣……”
说着,她抬起手,手指指向纪飘萍身边的新娘,“我要的,是她!”
此言一出,群雄更是惊哗,就连绝影剑圣都从宝座上站起来。
她要是真来抢男人的,群雄对她还会惋惜鄙夷,但她说她是来抢女人的……
那真是惊世骇俗,闻所未闻的咄咄怪事……
舒绿乔面向凤冠霞帔的新娘,道:“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要跟这种人成亲?”
纪飘萍面色黑沉,风度尽失,“舒绿乔!你若再继续胡言乱语,休怪纪某今日翻脸无情!”
符静慈撑着病体,颜色冷厉,怒道:“舒庄主,我敬你是芳邻尊舍,对你诸多容忍,你若再污我徒儿清白,我就要将你请出峰去。”
舒绿乔完全没将她的警告放在心上,继续说道:“什么叫污她清白?符峰主这句话可是大大的冤枉,我说的句句是实,她难道没告诉过你,她和我早有琴瑟之好,露水之缘?”
这话刚落,又是一阵惊声哗然。一来是她说的事情太过骇俗,二来她居然能在大庭广众拿自己的清白说事,委实太过出人意料。
就连冉莲誉都被镇住,一时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冉莲誉本能的去看老祖宗的脸色,却被震得骇然心惊。
满堂宾客私声非议,先看看舒绿乔,再看看踌躇无措的新娘,最后望向秦逸城的眼神都有些隔岸观火,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祖宗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阴沉的像是黑云笼罩,眼睛红的都要滴出血来!
事到如今,无论这门亲事还能不能办成,舒绿乔大闹七星顶这件事都会成为剑宗近日来最大的丑闻!
老祖宗的右掌已经攥住宝座的扶手,直抓的紫檀咯吱作响,群雄感受到这股骇人的威能,忽然都噤若寒蝉。四峰首座见此,心中骇然,都准备在师尊发作之前将这小姑娘打发出去。
也不知那舒姑娘是哪里来的胆量,竟将绝影剑圣的怒火视如无物,居然抓起新娘的手腕就要将人往外带。
“跟我走……”
“你敢!”秦逸城声去虎咆。
铛铛铛——殿外各峰门人俱都拔剑出鞘,拦在殿门。
舒绿乔忽然顿住,却不是因为畏惧剑阵,她回身望着正在尝试挣脱她手掌的新娘,眼神闪过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不是她……”舒绿乔喃喃出声,眼神也渐渐锐利起来。
幽玄剑突然出鞘,寒光划出三点剑星,将新娘的头纱挑落。新娘惊呼,发出矜持的声响,露出那张清秀白净的脸庞。
新娘还在心有余悸般的望着舒绿乔。舒绿乔也在看着她,眸里闪过诸多情绪,先是震惊,接着是疑惑,最后更出离愤怒起来。
“你是谁?她在哪?”
群雄也有短暂的呆滞,甚至就连冉莲誉一时也没从这种状况中回过神来。
喜帕盖着的那张虽然还算漂亮,和传说中倾城绝色的玲珑却还相去甚远。
她不是雁妃晚……那真正的玲珑在哪里?
“我在这里。”
随着清冷的女声传进殿,一道绯影从殿外缓缓走来。
少女雪衣绯裳,容颜艳丽明媚,尤其是她的眼睛,宛若盛着漫天璀璨的星海,使人望之心醉神迷。
和她这般绝色相比,本来还算秀丽的新娘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容色黯淡。
“晚儿……”
月姬望向她,眼神里是思恋和充满占有的恶欲。
等舒绿乔的视线落向她手执的雪名剑时,瞬息的冷静也让她想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的眼里没什么伤怜的情绪,反倒有些玩味起来,“你假传要成亲的消息,是因为你想见我?还是因为你想捉我?其实,你想捉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去信一封,我随叫随到。就算你想杀我,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又何必想出这种阴损的办法来伤害你我之间的情分?”
她的神情是妖异无惧的,她的语调是慵懒风情的,像是镜花雾绡姬那样,她们邪道的女子似乎总有些魅惑人心的本事。
雁妃晚当时冷着脸,眼眸锐厉的道:“舒绿乔!我劝你束手就擒,随便闭上你的嘴,最好不要胡言乱语!”
不知道是月姬顶着舒绿乔的名,还是舒绿乔戴着月姬的面具,她似乎已经显露出本性,表现得自由且热烈,风情又洒脱……
当然,雁妃晚觉得这家伙现在就是纯粹的不要脸。
“想要让我闭嘴的话,光是这么喊是不行的,你应该过来亲我,这样它会安静的。就像我们在月阁那样,我总是很难招架你的热情……”
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里投入烧红的石子,群声立即沸腾起来。人们对这位武林第一美人的风流韵事似乎情有独钟,何况她的情人是这样的与众不同。
玲珑的脸色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潮红如血,她指着月姬的剑都有些颤抖,也不知是羞的还是被她气的,“舒绿乔!你混蛋!你无耻!”
月姬反作出无辜状,望着她的眼睛里,都像是盛着伤心的控诉,“我混蛋?我无耻?晚儿,你要去我的身体,毁掉我清白,负心薄幸也罢,现在却还要设计捉我,到底是谁混蛋,谁无耻啊?”
“你!你……”
饶是雁妃晚智计百出,遇到这小冤家便总是无可奈何,谁能想到她上来就是一顿同归于尽的招式,打得她始料未及,手足无措。
群雄的议论声此起彼伏,视线在她们之间徘徊游走,眼神都开始暧昧起来。
与此同时,秦逸城和剑宗众人的脸色也愈发阴沉难堪。
星霜剑符静慈被气的险些没站稳。知徒莫若师,雁妃晚是她从小教养大的,就看她现在这反应,符静慈就知道这里面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逸城却还没死心,心里更是屈着火,他质问道:“晚儿,你说。你告诉太师父,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素来坦荡如砥,冷静矜持的玲珑此时却表现出犹疑和怯弱来。她的视线环顾群雄,最终垂落剑,低着眼,怯声细语道:“这,这这……我和她,委实是有不能告人的苦衷……”
她总不能说她是误中奸人的迷药,这才一时无法自持,铸成大错的吧?
此言落罢,群雄更如炸锅。
“嘿呀!居然是真的?如此悖伦,成何体统?”
“我说这么多江湖俊杰趋之若鹜,竟然无人能入她眼,原来她中意的是小娘子啊?”
“呸!这对奸夫淫……哼,我说呢,就凭我,玉面公子的品貌竟也相不中我,原来是磨镜!我呸!真晦气,也是老子瞎眼咯!两个女人这么搞在一起,真是不知廉耻?”
群声嘈杂,越说就越是难听。月姬眼神漫不经心的扫过众人,暗暗将那些出言不逊的人的面目记在心里。
秦逸城心里是又气又苦,也不知这剑宗造的是什么孽,清儿如此,那个孽徒也是如此,就连剑宗目前最杰出的女弟子居然也……
唉!造孽啊,造孽啊!难道真是天要亡他们剑宗不成?
“不!我不信!我不信!”
这时,一道癫狂的人声传进殿来,但见一人衣冠不整,神情恍惚的闯进殿来。
不是那龙行剑允天游是谁?
允正贤登时从座上站起身来,暗暗惊诧。他不是让人将这小混蛋禁足在天玑殿后堂的吗?是谁敢放他出来?
允天游眼睛赤红,状若痴癫,张开双臂就要扑向雁妃晚,“不!我不信!我不信!晚儿,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啊!”
玲珑见他伸手抓来,正要闪让,月姬却忽然扣住允天游的手腕,五指收紧,半分也没让他动弹。
月姬阴恻恻的冷笑道:“姓允的,别拿你的脏手碰她!我的脾性比以前还要大!”
“滚吧!”
说着,右臂一扯,身形倏动,绕到允天游身后反剪他的手臂,接着一记手刀劈在他颈后的玉枕穴。男人旋即翻着白眼昏死过去。
“我儿!”
允正贤骇得惊声大叫,目眦欲裂。也不管这是不是喜堂,当即拔剑出鞘。天行剑登时寒光四射,瑞彩锋芒,直取月姬的后心。
玲珑见此,当时叫出声来,“小心!”
月姬听到她示警,嘴角勾起微笑,随即不惊不忙的转身出掌。她的掌拍在天行剑的剑身,犹若荡起波澜,允正贤却觉剑中传来巨力,宛如惊涛骇浪,层层叠叠震向他的虎掌,让他长剑都险些脱手!
黑衣少女也藉剑身反弹的力道退出三丈远。
群雄见这喜堂居然动起刀兵来,纷纷退避三舍,还有些早就退向殿外,选择隔岸观火,明哲保身。
允正贤还在心惊她武功之高,内力之强,直是当今罕见,月姬就已举剑指向他,睥睨群雄道:“允老儿,你竟然从背后偷袭我?你们父子果真是一脉相承的卑鄙!”
话音未落,撼云剑方行明和秋水剑沉山重齐齐杀出,和允正贤以为掎角之势。
就连符静慈也难忍她嚣张气焰,恼她败坏爱徒名节,强撑病体,执星霜剑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