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家师说...”他自然不甘就此罢休。
——“你要寻的人不在庄中。”南宫孤舟挥袖截断话音,便就此送客。
“原来南宫庄主还记得晚辈...”记忆如潮退去,顾见春当即抱拳沉声:“找到了,只是...晚辈没能留住她...”
“呵...后生可畏,老夫自是记得。”那南宫孤舟似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又问道:“她果然来了黛州么?”
顾见春心中惶惑:“南宫前辈也在找她?”
“不。”南宫孤舟摇头,却直截了当道,“老夫是要杀她。你可知她现在何处?”
......
“顾兄随阿福前去,定能找到苏家小公子。”
林穆远一时无法脱身,只得愧疚叮嘱。
顾见春翻身上马,拱手致意:“事出突然,林少主无需介怀。此番相助,在下已是感激不尽...”
林穆远点点头,却道:“顾兄且慢。有桩要事,须与顾兄言明。”
这位镇南镖局新任的总镖头快步近前,压低嗓音道:“不瞒顾兄,那位夜来姑娘来历非凡。据林某所知,她的名讳在问剑山庄乃是禁忌。虽不知她为何要伤人性命,销毁军械库,但以林某旧日对她的了解,此事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原来林少主认得她?”顾见春眸光微动,敏锐抓住话中端倪。
林穆远颔首:“说来惭愧,那夜变故突生,竟未认出...实则昔年我随父拜谒问剑山庄之时,我、惠儿、还有夜来姑娘,皆是儿时玩伴...”
言及此处,林穆远瞥了眼远处与宾客周旋的南宫孤舟,轻叹道:“只是后来...问剑山庄突传丧讯,夜来小姐从此杳无踪迹...”
“竟是如此...”顾见春目光一震,心中猜想逐渐明晰。小湄上山之前,果真如师父所说居于问剑山庄...
林穆远点头道:“正是。那时我约莫五六岁,依稀记得我与惠儿都唤她...”
“小湄姐姐。”
......
“顾少侠留步。”城外,白须老者策马疾驰而来,堪堪截住去路,“听闻少侠欲寻令徒踪迹?”
顾见春拱手回应:“确有此意。眼下情势紧迫,不知白老此来...”
白头翁捻须而笑:“碧天剑之事,问剑山庄早有所闻。昨日仓促相见,未及详谈,不想救下苏家遗孤的,竟是顾少侠这般少年英才...”
顾见春暗自皱眉,仍执礼道:“白老谬赞。仗义援手本属分内,如今弟子下落未明...”他心急如焚,却不知这老者策马追来,究竟有何深意。
“也罢。老朽不耽搁少侠。”白头翁会意,却话锋忽转,“我那师哥不喜言辞,只是老朽不得不多言一句——”
“顾少侠既执意入局,当知其中利害。碧天剑事关重大,问剑山庄虽无意秘藏,然江湖暗流涌动...令师当年急流勇退,如今又要涉足这潭浑水么?”
顾见春神色骤肃:“白老误会了。家师正是忧心武林纷争,特遣晚辈下山护剑周全......”
白头翁目露深意,却颔首道:“放鹤居士的筹谋,老朽不便置评。不过古语有云,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魔宫之乱顾少侠亲眼所见,苏林两家的祸事犹在眼前。少侠与尊师孑然江湖,若执意守剑,可是有信心敌得过诸方势力的倾轧?”
顾见春苦笑一声,却摇头道:“白老教诲,晚辈铭记于心。奈何师命如山,家师既作此安排,必有其深意,弟子不敢擅自揣度...”
老者捋须而笑,不再纠缠:“看来顾少侠尚未参透其中玄机。也罢,老朽只能点到为止,唯有最后这句劝诫——”
“离那女子远些...”
顾见春目光微颤:“前辈此言何意?”
“老朽乃是为顾少侠计,须知与她过从甚密者,皆死于非命。”白头翁神色隐晦,“庄主经年探查表小姐的踪迹...若少侠再遇她,烦请替老朽带句话...”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此番能逃过问剑山庄耳目,来日可未必能这般侥幸...”
顾见春骤然屏息。
“盼表小姐早日回头,莫要孤行己见,枉送性命——”
......
骏马昂首奋蹄,一声长啸掠过激流,惊醒了神游的顾见春。他仰观天际盘旋的玄隼,心中莫名生出些不安的涟漪。
当年小湄纵使在山中修行三载,每每提及身世,却也讳莫如深——那时她执意寻母,如今究竟得偿所愿否?数年光阴流转,怎会将温婉少女磨砺成这般模样?
有人为她丧命,有人欲置其于死地,而当多数人说起她时,往往言辞闪烁避而不谈...她当日匆忙离山而去,未曾告别,莫非是因天资过人,山上已无法再习得更高深的技艺?又或是自己未能守护好她母亲留下的香囊,以致惹恼了她?
他蓦然摇头,试图晃去脑海杂念。眼见着那玄隼展翅飞向天际,他当即扬鞭策马,加快脚步。
那女子既已窥破碧天剑秘辛,怎会放过苏氏遗孤的踪迹?
玄隼既能追踪到那孩子,证明其仍在黛州地界。
一个无故失踪,一个夺剑而别。
二者之间,必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