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针落可闻,吊瓶挂在支架上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反射出一道白光,单人病房内两人一靠一站,祁观槿红着眼睛,执拗的没有开口。
眼睛像是隔了一层水光,手里抱着保温桶,站在病床前,双眉紧蹙,那眼神直直望进孟闻心里去。
罕见地,孟闻莫名有些心虚,他堪堪避开祁观槿投过来的实现,直起身子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一盒大白兔奶糖,这还是下属来探望时买的年货。
“那个……小崽,吃糖吗?我这里有你喜欢吃的大白兔。”
话音刚落,祁观槿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要钱似的掉在地上,死死咬住下唇,沉默的哭着。
孟闻:!
怎么说哭就哭啊?孟闻有些慌张,想要起身安抚,腰侧的伤口被扯动,嘶了一声,倒回在病床上。
“你别哭啊,就是一个小伤,真的!”孟闻掀开衣服企图证明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好差不多了,蜜色肌肉下,贴这一块白纱布,上面用医用胶带黏在皮肤上。
伤口在小腹靠近腰侧的位置,冬天都穿的比较厚实,刀刺过来时孟闻下意识侧转身体,伤得并不重,隔着衣服刺进去半寸,并没有上道内脏。
祁观槿的眼神牢牢盯住拿处伤痕,沉默地走到孟闻面前,想用手触碰,孟闻看着他的脸色,心下一松。
还没有碰到拿处纱布,祁观槿收回手指放在嘴里哈气,在怀里将手搓热吗,轻柔的,小心地将手掌贴在纱布上。
“真不打算和我说话了?永远不理哥哥?小崽?”孟闻放软声音,他的音色本就低沉,尾音带着点点上扬,语气中带着讨扰,像琴声悠扬的大提琴,旋律优美,饱含着浓浓的情意。
“怎么伤的?”这是祁观槿出现在病房说的第一句话,他只觉得喉头发紧,努力压抑着心里的情绪,连手指都有些颤抖。
为什么会受伤呢?不是说只是简单的出差吗?怎么会这样?
他不傻,孟闻也没有可以隐瞒,他隐隐能猜到一点,只是没想到这么凶险。
转头不再去孟闻身上的伤痕。
孟闻半裸着,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肩胛上小腹上带着一道道白色划痕,这些都是这几年留下的伤疤,祁观槿将每一道疤痕牢牢记在心里,眼睛红红的。
眼尾带着水汽,有些发红,鸦羽微微下垂,将万千情绪藏于心中,疤痕化作一道道利刃,将心脏搅得血肉模糊,一团血泥。
“哥哥,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情了,好吗?”祁观槿努力克制住声音,让他听话起来冷静持重,但话音落地后微微的颤音还是让孟闻心里发涩。
“对不起,哥哥没有陪你过年。”孟闻看着祁观槿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他失约了。
这是问题所在吗?祁观槿脑海里升起一丝荒谬的想法,相比于自己受伤住院,哥哥更在乎的是没有陪他过年。
云层里,有什么东西在努力挣扎着。
他来不及将思维发散,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孟闻:“你被人刺了一刀,这难道不是更加让我担心的事情吗?”
好脾气的小猫终于忍不住伸出了爪子,被孟闻轻轻捏住爪垫,顺着毛安抚着小猫此时的害怕。
手掌绵软,被孟闻握在手里,他皱眉:“怎么手这么凉?你没带手套出门吗?”他给祁观槿买了手套和围巾,手套买了两双。
一双半指手套,冬天在学校可以用上,还有一双是全包的手套,出门时戴。
他听到孟闻受伤,心里慌得不行,别说什么手套了,他连衣服都是胡乱套上的,上了车就直奔医院,完全没来得及戴什么手套。
祁观槿被拉倒床边坐下,他害怕坐到孟闻挂吊瓶的手,将身体往外面挪了挪。
“没事,你往里一点,我这只手没事。”
他真的很害怕,一路上脑海里全是孟闻躺在血泊里的场景,衣服被血水浸透,演讲里灰蒙蒙的望向他,他不敢去想,但大脑却忍不住一遍又一遍播放着孟闻倒在地上的画面。
祁观槿终于忍不住,扑向孟闻,语气哽咽:“哥哥……哥哥你下次不准瞒我,不要对我说谎,我真的受不住,我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