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观槿这一晚都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昏昏沉沉的时候被人抱起来吃药,浑身酸软,没什么力。
一直到天蒙蒙亮,他缓缓睁开眼睛。
房间内一片昏暗,他的生理闹钟让他在六点醒来,得益于这一年来紧张的高三生活,不管放假与否,逐渐养成了习惯。
小腹传来一点重量,祁观槿转头就看到一张英俊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有些懵。
哥哥怎么在他床上?
他的脖子下枕着孟闻的手,祁观槿脸上罕见地出现疑惑的神色。
“这梦怎么还没醒?”他这半年几乎都会做梦,大大小小的梦境将他困在虚无世界,让他此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早已习惯,甚至暗暗吐槽这个梦没一点心意。
像高考语文大作文,立意永远围绕着这一中心。
祁观槿眼神木木的,转头看着身旁的人。抬头抚摸孟闻的眉宇,沉睡的男人脸上带着疲倦,两条眉毛微微拧在一起,呼吸平缓,胸腔微微起伏,睡相比他好多了。
下一秒,他贴了上去,将自己团在孟闻怀里,闭眼睡过去,“呵,这梦还挺真实的。”他的语气带着调侃,将头埋进孟闻颈窝,沉沉地睡过去。
一直到祁观槿的呼吸变得绵长起来,孟闻低头看着环着自己腰身的少年,眼底闪烁着奇怪的神色。
他昨晚一直守在床边担心祁观槿的体温会反复,见睡得安稳,他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将房间门关上,趁着这空隙去卫生间洗澡。
他把这套房子连带着隔壁买了下来,离小槿的学校比较近,自己去公司都是开车,也不在乎距离。
两套房子中间做了一道连廊,平日里祁观槿住校,就叫装修工人将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
原本他是想搬去城北那边的独栋,但想着他俩都在这里住习惯了,再加上祁观槿快要高考,不想这么折腾,家里翻修一下,住着也舒适。
孟闻心里的想法很奇特,自己有了钱就想给给祁观槿用最好的,吃穿住行全要最好,他赚钱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就这还被应煊嘲笑。
“你这哪是在养弟弟啊,整个就是在养小媳妇。”
祁观槿想吃什么他从不含糊,衣服也填满柜子,一年四季一应俱全,全是牌子货,要不是怕祁观槿在学校引起非议,他甚至想自掏腰包给他宿舍重新装过,加个好一点的热水器。自己就算再忙,每个月还是会抽时间出来带着人去看中医调理身体,每天的中药叫人熬好了送去学校,盯着他喝完。
站在花洒下的孟闻苦笑,应煊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额发还带着水汽,他从卫生间出来后拿出一张干净的毛巾擦拭头发,吹风机的声音怕吵醒房间里的人,索性自己动手。
路过祁观槿的房间时,孟闻顿住脚步,他隐约听见几声微不可查的呻吟。
他看着祁观槿卧室的门,慢慢拧开。
此时的祁观槿正在被梦给魇住 ,小脸皱巴巴的,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眼泪从眼角滑进发间,睁不开眼。
孟闻以为他不舒服,皱眉用手去摸额头,温度并不烫,没有烧起来。他一直担心祁观槿的身体,高三这一年他真的瘦了好多,假期养起来的肉跟吹风似的没了,身体越发的瘦削。
他有时候甚至想让祁观槿别这么用功,考不上大学也没有关系,但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口,只能从饮食上不停进补,补脑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搬。
大手轻轻拍着祁观槿的后背,见他难受,孟闻也跟着难受,声音前所未有的柔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我在呢。”
祁观槿在睡梦中呓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小小的很可怜,满脸泪水把孟闻心疼坏了。
孟闻凑近想听他说什么,祁观槿的声音声如蚊蚋,他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
“孟闻……孟闻……”
一声又一声的低喃,都是他的名。
孟闻抽出一张纸巾,温柔的擦拭这他眼角的泪水,心底泛起一阵涟漪。自己在他的梦里是坏人吗?让他这么痛苦。
叹气声在房间里响起,他第一次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之前那一句想离开哥哥如针扎一般在脑海里翻滚,大浪盖过岸边的岩石,怒吼着冲向海岸。
他到底是有多可恶啊,连在梦里都是扮演着反角。
“别哭了,哥哥给你想要的,只要你开心。”
如果他是祁观槿痛苦的根源,那么他会亲手挖掉毒瘤,哪怕被丢下的人是自己。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越过祁观槿,这其中也包括他自己。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光线透过窗照射进来,怀里的人睡得香甜,将头满在他颈窝,呼吸似一片片羽毛,拂过他的脖颈。
他将怀里的人抱紧,闭上眼小憩。
等再次睁眼时,祁观槿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走出房间,他双眼无神,只觉得喉咙干痒,昨晚那突如其来的发烧似乎将他身体里的水分都煮干了,只想喝水。
在瞥见厨房拿到高大的身影时,祁观槿这才反应过来孟闻今天没去公司。
以往他都是在公司加班或者是去谈项目,很少能够在家里看见他。
祁观槿拿着水杯的手在半空中停滞。
孟闻从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看见他的眼神牢牢锁在自己身上,有些好笑:“烧糊涂了?去洗漱吃饭。”
他将祁观槿手上的水杯拿走,放了一杯红枣豆浆在手上,“生病了都会喜欢吃点甜的,我给你打了豆浆,里面放了两勺白糖,你尝尝。”
豆浆香浓,红枣香甜,两者混在一起格外的和谐,自带甜味,入口是一股豆子与红枣香味,顺滑甜蜜。
祁观槿喝了一大口,眼神打量着孟闻,“哥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
“你哥我是人,不是杂戏团里上蹿下跳的猴子,也是要休息的。”孟闻摆好最后一道菜,见到祁观槿嘴角残留的豆浆,动作自然的替他擦掉。
“去卫生间洗把脸,出来吃饭。”他将祁观槿推进厕所,示意他动作。
祁观槿低头看见盥洗台上挤好的牙膏,沉默的放进嘴里,动作比平时快了一些。
等他神清气爽地从卫生间出来时,孟闻在阳台和助理打电话,两人隔着了一道落地窗,从他的角度看去,宽肩窄腰,线条利落又干脆,长腿上穿着的家居鞋竟然被孟闻穿出了一种色气。
白皙的脚踝线条流畅优美,那一截脚踝露在空气仔细看甚至能够看到肌肤下的静脉走向,脚后跟带着健康的粉色,后筋腱有种力量美感。
他看得入神。
玻璃被孟闻轻轻弹了一下,他冲着电话那头低声嘱咐几句,眼神示意祁观槿去餐厅用饭。
挂断电话后,孟闻长腿一跨,走到他身边,“刚看什么呢?都走神了。”
祁观槿的耳尖有些红,抬头看着他说道:“没看什么,就是睡多了没反应过来。”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性子,祁观槿低头喝着碗里的汤,斟酌道:“哥哥,公司要是有事你就去吧,我在家休息一会就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