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景安轻笑,脱了染血的外袍躺在她身侧,手臂环过她腰际,指尖正好触到那处月牙形疤痕。姜云禾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终于敢闭上眼。
窗外传来鸟鸣,惊破了夜的最后一丝阴霾,而她知道,从此刻起,再也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
“我爱你,景安。”她的声音混着困意,却清晰地落入他耳中。
敖景安低头,却发现她已睡着,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他轻轻吻了吻她额头,替她盖好被子,任由晨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
铜盆里的艾草香混着陈有意身上的沉水香,在喜房里馥郁着。
苏慧盯着他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红盖头下的呼吸渐急,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混着喜烛芯爆裂的声响。
“歆歆。” 陈有意的声音擦过她耳际,带着酒后的沙哑,指尖却异常温柔地挑起红盖头穗子。
苏慧垂眸,任由鎏金流苏划过眼帘,映出他腰间未系紧的玉带。
“抬头。”他的拇指轻轻抬起她下巴,苏慧顺从地仰起脸,任由烛火在瞳孔里碎成金斑。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苏慧咬住下唇,模仿着姜云禾被触碰时的轻颤。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突然拽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隔着单衣跳动的节奏。
“感觉到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近乎偏执的迫切,“它为你跳得这样快,快得像是要裂开。”
喜帐突然被夜风吹开,苏慧望着他眉间的痛楚与狂喜,指尖抚过他后背的旧疤,她听见自己用姜云禾的语气说:“疼吗?”
陈有意猛地将她按在喜床上,红绸帐钩硌得她后腰生疼,却在看见他眼底的挣扎时,突然感到一阵快意。
他的唇落在她锁骨,牙齿轻轻碾过那处被她用朱砂点染的“旧疤”,像在惩罚又像在救赎,而她趁机环住他脖颈,将他的头按向自己胸前。
“别说话。”他的低语混着呼吸喷在她皮肤上,苏慧闭着眼,任由他的手掌掠过每一寸“复刻”的肌肤。
婚服的盘扣逐一解开,她闻到他发间的沉水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催情香——那是她今早特意撒在他冠帽上的,为了让他在情动时,能恍惚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
“云禾……歆歆……”他的呢喃在唇齿间交错,苏慧在黑暗中扯出一抹苦笑。原来在他心里,两个名字早已纠缠成一团乱麻,而她不过是这团乱麻里,最不起眼的线头。
指尖触到他腰间真实的玉佩纹路,她突然想笑——这赝品做得这样逼真,却终究不是真品,正如她模仿得这样像,却永远成不了那个人。
陈有意的吻突然变得激烈,像是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渴望都化作齑粉。苏慧在他怀里辗转,感受着他的温度与气息,却在看见喜帐外晃过的黑影时,骤然清醒——那是敖景安的暗卫服饰,是她约定好的撤离信号。
“有意……”她故意将声音拖得绵长,带着姜云禾特有的尾音上挑,“我冷。”
男人立刻扯过喜被裹住她,指尖却在触及她左腰时骤然停顿。苏慧屏住呼吸,感受着他指腹摩挲那三颗朱砂痣的力度,比敖景安昨夜的触碰更重,像是要将它们刻进自己的骨血。
“为什么现在才让我知道你的心?”他的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哽咽,苏慧睁开眼,看见烛火在他睫毛上跳动,映出一滴未落的泪,“我爱了你多久,你知道吗?”
她想回答,却被他的吻封住了嘴。这一次的吻带着救赎般的温柔,舌尖轻轻扫过她的唇角,像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幼兽。
苏慧闭上眼,任由自己沉溺在这温柔里,哪怕知道这温柔不属于她,哪怕知道天一亮,所有的幻想都会化作泡影。
喜烛芯突然 “噗” 地炸开,火星溅在喜被上烧出一个小洞。
陈有意翻身扑灭明火,胸前的汗水滴在苏慧手腕,像极了那年在曾经战乱中的姜府,陈有意将她救下,落在她手背上的雨滴。她望着他慌乱的模样,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乱发,动作里带着不属于苏慧的温柔。
“没事的,”她轻声说,“我们还有很多个夜晚。”
陈有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却在看见她眼底的柔光时,渐渐化作释然。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那里的跳动已经渐渐平稳,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晰。
“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他轻声承诺,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会带你去西北,让你做最幸福的新娘。”
苏慧望着他眉间的认真,突然想哭。
她知道,这个承诺是给另一个女子的,而自己不过是个偷来幸福的贼。
但此刻,在这红烛摇曳的喜房里,她愿意相信,自己就是他口中的“最幸福的新娘”,哪怕只有这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