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事皆由臣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陈有意突然跪下,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臣爱慕姜云禾心切,误信谗言,才犯下大错。求陛下责罚臣一人,放过无辜。”
苏慧猛地抬头,却看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释然。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陈有意竟然会将罪责一力承担,还替她脱罪。
“拖下去,杖责八十。”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失望。
*
城郊别院里,姜云禾握着铜钥匙打开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双鱼玉佩。敖景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指尖抚过玉佩上的纹路,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姜云禾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尧城破城时,我被陈有意带回府中,他以为这玉佩是我娘的遗物,却不知——”
她转身望着敖景安,眼中泛起泪光:“这是尧城少主的信物,当年我爹将我托付给你,让你带我突围。”
敖景安猛地怔住。他终于想起那个在他背上哭了整夜的小女孩儿,想起她颈间晃动的玉佩,想起自己为了护她,后背被砍出的那道疤——原来苏慧并非当年救下的小女孩儿,面前他爱的女子才是那个人。
“慧娘是陈有意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姜云禾抓起桌上的药瓶,“当年尧城城破,我和她走散了,我本以为她都死了,可我没想到,她会被陈有意救走,还甘愿留在陈有意身边。”
敖景安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艾草香:“所以你一直不肯与我相认,是怕连累我?”
姜云禾点头,指尖触到他后腰的箭伤:“我怕陈有意拿我的身份做文章,更怕你为了我与整个朝廷为敌……”
“傻姑娘。”敖景安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七年前我能救你,七年后自然能护你周全。”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从你在我背上喊我夫君的那天起,我的命就已经是你的了。”
窗外突然下起细雨,打在窗棂上沙沙作响。姜云禾望着他眼中的温柔,终于敢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贪图功名的人。而我早就已经为你动心,我愿意将我的一生托付给你,相信我爹娘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放心的。”
敖景安摸着她的头发:“歆歆,我会好好照顾你一辈子的。”
“你当年救的人是我,陈有意只是不知道你和我之前的渊源,还将苏慧扮做我送到你身边。”
姜云禾从暗格里取出一卷文书:“这是尧城旧部的兵符,只要你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可随时开拔。”她将兵符塞进敖景安手中,“现在,我把它们连同我自己,都交给你。”
敖景安望着手中的兵符,突然想起陈有意在金銮殿上的孤注一掷。原来他们都在赌,赌对方的软肋,赌自己的真心。而他庆幸,自己赌对了。
“以后别再骗我了。”他低头轻吻她的唇,带着劫后余生的温柔,“不管你是姜云禾还是尧城少主,我爱的从来只是你这个人。”
姜云禾环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胸前的温度:“我也爱你,从七年前你救了我就开始了。那时候我就想,这个哥哥,我要赖他一辈子。”
雨声渐密,烛火在风中轻轻摇曳。敖景安抱着她坐在窗边,听她讲起尧城的桃花,讲起父亲教她读兵书的夜晚,讲起那些被战乱掩埋的岁月。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望着西北出神,为什么她对带着不似闺中少女的忧愁。
“等陈有意伤愈,我们就去救慧娘。”姜云禾靠在他肩上,“不管她做过什么,她都是我的妹妹。”
敖景安点头,指尖轻轻梳理她的发丝:“好。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带你去尧城看桃花,我们在那里盖一座房子,门前种满你喜欢的茉莉。”
“还要养一只狗,就叫阿黄。”姜云禾抬头望他,眼中泛起笑意。
“好,都听你的。”敖景安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温柔,更坚定。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像极了七年前那个破茧重生的夜晚。
“景安,”姜云禾在他怀里轻声呢喃,“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敖景安将她抱得更紧,听着她平稳的心跳,终于敢确认,这不是梦境。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使命是守护这万里河山,直到遇见她才明白,他真正要守护的,从来只是她眼里的星光。
“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他轻声承诺,“生同衾,死同穴,永不分离。”
姜云禾抬头望进他眼底,看见那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还有漫天的星光。
她知道,从今以后,不管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荆棘密布,只要有他在身边,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