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佑津是北京人,正宗的高官子弟。
祖父母是摸过枪杆子的,父亲从商母亲从政。
从小周围很多人都会奉承他,父母爷奶也宠惯他,养不出什么作风优良的子弟,但是他会装。
成绩好、样貌好、身世好,在周围父辈的眼里是“别人家的孩子”,揪不出一点错处。
至于北京的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读书,放弃上好的资源背景,隐匿所有的消息,被虚构出来的一个背景让他生活在一个陌生城市,那是他妈妈的工作安排需要。
来这里,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转折。
他是个陌生的、忽然闯入这个城市的人,所以伪装着自己,像平常在父辈面前伪装一般。
但是不是那样。
温柔只是他的伪装。
或许可以说他是温柔,但是分人,朋友在内的觉得他温柔还可以理解,因为他确实是个淡人,对什么都无所谓,自然而然也就成了最好说话的那个,被解释成温柔很正常。
对于没见过的,他脑子里不能对上号的,一贯是高冷的,眼神都懒得给一下,虽然对异性同性都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但是触及底线就不是说句话的事了。
他不是一个易怒的人。
想到这里,正好走进教室,两位和他一起被造谣的主人公正在讨论习题,这次他没有再开口,就站在桌子前的空地,在一堆书上翻来翻去寻找着自己的水卡。
接好水后,靠着窗墙——窗户刚好及他腰,手搭在护栏上,边喝水边看赵抚虞给吴瑶英讲题的样子。
声音不大,他也能听见。
赵抚虞的解题思路跳脱出传统框架,构建了一个模型,注入进去数据,最后得出正确的结果,不过这样的不适配高中生的方法并不能让吴瑶英听懂那道在谢佑津看来算简单的数学题。
放下杯子走过去,指了下卷子,他用新思路重新讲了一遍。
吴瑶英这下听懂了。
赵抚虞看吴瑶英是真的懂了之后也没再说什么。
倒是谢佑津讲了句:“那是适配于你的方法,套不到所有人身上。”
赵抚虞抬眼看他,和那日看闯入班级威胁男同学的混小子的眼神一般无二。
没有温度,也没有情绪。
谢佑津顿住,没有反应过来。
赵抚虞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佑津不知道更不清楚。
但是他此刻在他身上看到了防备,防备他的靠近,防备他作为前后桌想进一步的主动。
谢佑津耸肩不再说,吴瑶英起身让他进去。
谢佑津翻看着错乱摆在桌上的周测卷,抽出历史来做,却发现自己连题目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赵抚虞的那个眼神。
他自认自己不像那些圈子里的人一样有什么特殊癖好。
但是就在赵抚虞抬眼用那种没有情绪、没有温度的眼神看自己的时候,他全身上下的血液快速流动给他换了新,爽到头皮发麻,居然恨不得那眼神像一个耳光一样抽到自己身上。
赵抚虞没有被他扰乱心绪。
不过他没再继续看地理,翻出了错题集,将刚刚和吴瑶英讨论的周测卷上的习题抄写下来,用谢佑津的解法再写了一遍。
学无止境。
他从来不忌讳向别人学习。
贺嘉岩作文写得好,他也会去看贴在光荣榜上的作品。
周嘉禾科技作品屡次获奖,他也会认真听完他的发言。
…
谢佑津不是例外。
他也会学习。
因为,他从未放弃过自己。
很快来到中午下课,赵抚虞今天没有打算出校,因为他今早被查校牌没有,保安处让他去办理,但是教务处课间去的时候没有人坐班,他就只能寄希望于下午了。
食堂会很挤,那就在超市买点面包充饥。
他也这么实施的。
超市依旧很多人,他的饭卡弄掉在地上,还是同学帮他捡起来的。
他讲了句谢谢。
对方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一高的超市和食堂…应该说任何需要花钱的地方都是刷饭卡的,所以饭卡很重要,赵抚虞周三才办理的饭卡,弄丢了他还得花钱补办,费时费力。
买了几个面包加牛奶之后,他逆着人流回到了教室,不只是他,还有很多嘴里咬着饼干的同学。
“你是赵抚虞吗?”
背后焦急的几道脚步追上自己,比人脸先来的是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赵抚虞听到这个语气不太好冷脸对待,扯着嘴角:“有什么事吗?”
“是你被谢佑津骂了吗?”其中一个女孩子一脸疼惜,看得赵抚虞别扭,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仍旧安静听着女孩子说话:“就是你很好看,你不要多想哦,谢佑津他可能就那样,我可能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你真的好帅,谢佑津是他没眼力。”
赵抚虞大概明白。
早上的话传出去成这样了?
不过他依旧浅笑着:“谢谢,你也很好看。”
说什么,他不知道。
没有感受到过学校里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