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着轻快的步伐,从灶台旁的夹缝里费劲地抽出一桶未拆封的泡面,问沈雾窗:“你还没有吃饭吧?要不要吃点泡面垫一垫?还是你更想吃别的?我出去给你买。”
沈雾窗边擦头发边看纪恒:“不用麻烦了小恒,我吃泡面就行。”
“好嘞!那我再拿一桶!”纪恒又费劲地伸长胳膊,“你先收拾,我给你泡!”
沈雾窗将头发擦干,坐到沙发上时,纪恒冷不丁地开口:“所以你是因为异能研究中心爆炸才变成异能者的?能跟我说说这段经历吗?”
见沈雾窗面露犹豫之色,他快速补充:“当然,你不想说就不说!我知道异能者在这个社会上不好过,尤其是你已经当了这么多年本初者,一时之间身份转变不过来,接受不了自己变成异能者也很正常……”
“倒是……也没什么,”在沈雾窗的观念里并不觉得异能者低本初者一等,纪恒提到的身份认同的问题对他来说反而是影响最小的。
于是他边吃泡面,边向纪恒说起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
……
“你那个时候就应该把他们全撕了!你说你这么善良干什么!”
纪恒听完沈雾窗的描述后义愤填膺地替他骂起了他的吃人公司、失德领导和无良同事。
沈雾窗笑笑,“不提了,都过去了。”
“也是……”
纪恒眼珠一转,“那你应该不知道全城代会上关于异能者的平权法案全部被搁置的事了?”
“这是什么事?”沈雾窗果然一脸茫然。
纪恒向他解释一通,说大概就是因为异能研究中心爆炸,造成异能者变多,社会动荡不稳定,还没到提出草案、表决草案的那天,三环成员就先吵翻了天。
“那群三环成员拉帮结派地闹到裁决使那儿,逼他现在就做决定,”纪恒说得有声有色,“他被烦的不行,干脆大手一挥说那就遂了多数人的心愿,先不过会了,最后就整体压下来了。”
他耸了耸肩,观察沈雾窗的神色:“不过这也只是我们编辑部同事传的小道消息,听听得了。跟你说是觉得如果平权法案能通过,说不定你的处境会比现在好很多……”
沈雾窗再度苦笑,“小恒,照你说的,法案被压是因为异能研究中心爆炸,它要是不爆炸,先不说平权法案今年能不能有半数代表支持,就算它顺顺利利地通过了,只要我不因为这次爆炸变成异能者,它就不会对我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影响。”
沈雾窗上大学时听人说过现任裁决使是共存派,一直主张、呼吁异能者与非异能者的和平相处。但长期形成的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更改,能将《平权法案》提上全城代会议程已是十分的不易。
沈雾窗心里明白,裁决使此举并非指望法案立即通过,而是要在霓墟城民众心中埋下种子。等时间一长,当异能者平权不再是一个敏感话题,两方和平共处的愿景自然水到渠成。
纪恒重重拍了下茶几,“对啊!我真是——”
话音未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茶几在纪恒的掌下塌陷,泡面汤在空中划出一道油腻的弧线,不偏不倚朝纪恒倾泻而下。
沈雾窗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只徒劳地抓住一把空气。
褐色的汤汁在纪恒腹部洇开一片温度尚存的油渍,他触电般弹跳起来,“我先去处理一下!”
“快去吧!”沈雾窗也迅速抄起抹布,清理起狼藉的现场。
……
片刻后,纪恒一脸懊丧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向沈雾窗道歉:“不好意思啊窗儿,没有招待好你,一来就让你看笑话。我觉得我还是得去洗个澡,还有这身衣服……你要么就先自便?”
“跟我道什么歉?快去吧!”沈雾窗向他摆手。
把洒落在桌面、地板和沙发上的汤汁清理干净以后,沈雾窗独自坐在客厅,抬手摸了下右耳的耳钉。他站在淋浴室里时已经尝试过用蛮力将它扯下,却只换来一阵钻心的疼。
如项培风所说,这枚通讯设备已经深深扎进他耳中,与他的血肉连结在一起。
他又不死心地拽了一次,耳垂立刻传来火辣辣的刺痛,他只好安静下来,转而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黑市是一定要去的。除了要解决颈环的问题,他还想让那个神秘人看看这枚耳钉,如果他有办法处理那再好不过。
但是之后呢?中心城绝非久留之地。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到一开始就跟关在提过的金霜镇避避风头。
要在茫茫大漠里找到一个决计要躲的当地人绝非易事,他不信项培风有一把抓到他的能耐。
火车、高铁、飞机都太过危险,一旦身份核查就会暴露。所以要跑他就只能选择管理松散的长途客车。
关在送给他的手机早在被项培风抓住时就充了公,他起身去敲淋浴室的门问:“小恒,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想查一下从这儿到金霜镇的客车票!”
纪恒的声音透过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你随便用!”
“谢了!”
沈雾窗走回客厅,打开纪恒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一行加粗的新闻标题赫然跃入眼帘:
《恐怖觉醒!异能者一招“降维打击”团灭游戏公司项目团队,异管局钢铁囚笼形同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