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窗被项培风紧扣手腕,拉到空无一人的走廊死角。
他踉跄地跟在项培风身后,“刚刚那个是你同事?你们上厕所还要一起?”
沈雾窗原本在卫生间里思索寻找项培风的事,想着想着隔壁蹲坑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闷哼,紧接着的便是一股浓烈的氨臭味道。他猛地屏住呼吸,夺门而出……
“不是。”
项培风见走的够远了,在窗边停下,“我看那人有点奇怪,跟他近距离接触了一下。”
“那你发现什么没有?”沈雾窗随口一问,将关注的重点放在项培风粗鄙的外表和穿衣风格上,来回扫视几眼,“你这是怎么弄的?一股穷儿乍富的暴发户的气质……”
项培风解释:“监视需要,我的原身份太过乍眼。”
“懂了。”
沈雾窗点点头,揭过话头:“对了,我刚就想在卫生间联系你,我答应了阮平慈善晚宴结束后跟他一起回阮家。现在怎么办?你有没有要交代我的?”
“没有,先按兵不动。”
项培风无视了沈雾窗眼睛里对于安全感的渴望,无人之地不忘维持油滑粗鄙的人设,手肘搭在窗台上,一条不做支撑的腿不停地抖来抖去。
忽然他目光一凝,用手背拍打了下沈雾窗:“来人了,先回会场。我当着不少人的面把你从卫生间门口拉走,万一有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知道,”沈雾窗又不傻,“就说是旧相识。”
项培风点了下头,刚想示意沈雾窗先走,他在这里多待一会儿错开时间,就看到拐角走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探究的视线同时向沈雾窗和项培风射来,在看到沈雾窗的刹那骤然加快脚步,“雾窗?”
沈雾窗避无可避:“二……二伯。”
“不是说去卫生间了?怎么躲在这儿?你有个姑姑想见你,左等不到托我出来找你,”阮见信交代完自己的目的才仿佛终于看见沈雾窗身边的人,眯起眼睛,“这位是……?”
项培风身后是一堵结实的墙,况且阮见信也已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为免打草惊蛇,他选择驻留在原地。
沈雾窗神色有些慌张,但仍抢在项培风开口前回答:“哦,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
项培风立刻伸手上前,堆出一脸谄媚的笑:“阮总,您好,我是雾窗的朋友,我来自茂林商会,您叫我小乾就行。”
茂林商会……小乾……
阮见信将这两个名字在心中过了一下,眼神在二人耳垂上戴着的“情侣款”耳钉上游移,回想起刚才看到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对二人的关系有了一丝猜疑。
他伸手回握住项培风的手,彬彬有礼地说:
“既然是雾窗的‘朋友’,那必须得请上座了。请跟我来——”
拍卖厅的水晶吊灯将光线折射成奢华的碎影,项培风被阮见信带到第二排的中轴。
侍者躬身递上此次拍卖的图录与红色号码牌,阮见信则在目录扉页轻点两下:“今晚有几件品相不错的孤品,裴会长不妨多留意一下。”
随即他看向沈雾窗,似在征询沈雾窗是留下看拍卖还是跟他一起去见亲人。
对此有所察觉的沈雾窗立刻挨着项培风落座,“我也想看看拍卖,二伯。”
“可以。”
阮见信偏头对侍者耳语几句,侍者低声应是,快步离开拍卖会场。
他则施施然拉开沈雾窗身旁的空椅,“既然如此我就陪你们一起。雾窗,有喜欢的不要客气跟二伯说,二伯帮你拍下,就当以个人的名义送你的见面礼了。”
项培风留意到神秘人始终没有回到会场,但因为有阮见信盯着,他无法及时脱身寻找神秘人的踪迹。
同时他发现新调来的侍者在他看过去时迅速低头,似在有意回避他的视线。他意识到自己已处于严密的监视下,结局无非是被查到伪造邀请函而逐出会场。
正想找个借口先行离开,就听阮见信闲聊般地开口:“雾窗,你和这位裴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噢……是……”
沈雾窗尚未组织好语言,项培风便抢答道:“嗐,小沈大学那会儿搞了个社团,组织活动拉赞助,找到我店里。我那会儿在倒腾画材、颜料什么的,看他实诚,就给他社团投了一笔赞助费,一来二去就熟了……”
“对,”沈雾窗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被阮见信看在眼里,“裴老板当时还挺照顾我们社团的……”
阮见信重新审视一番项培风,似笑非笑地说,“没看出来裴先生还有艺术背景呢。”
“嗨呀,什么艺术不艺术的,”项培风粗鄙地摆摆手,“混口饭吃而已。”
恰好这时被阮见信派出去的侍者匆匆折返,俯身在阮见信身边低语几句。
阮见信神色如常地听完,随即起身,对不约而同看过来的项培风和沈雾窗颔首:“有点事要处理,失陪一下。”
说着,就随侍者从侧门离开。
项培风指节在桌上轻叩几下,思忖着是离开还是留下。他看了眼沈雾窗不知想到什么微微颤动的侧脸,打定主意,借着举牌的动作倾身靠近沈雾窗说:
“我的假身份被发现了,有人过来揭穿,你就替我打个掩护,让我留在这儿。”
灼热的呼吸顺着沈雾窗的耳道钻进去,他只觉得酥痒,顺着项培风的话说: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