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用手沾了皂荚液,正往头上涂抹揉搓,听见林承的话,立马开口回应:“小承太棒了,耐心等等,谢瑜哥哥洗完就去帮你。”
林承抹了把脸上的水,抬起脑袋,静静坐着:“好哦,我会乖乖的。”
淡淡的皂荚香气在院子里弥漫开来,林承吸了吸鼻子,小手托腮,眼睛亮亮:“好香啊,嫩嫩的青草香味。”
林予搭话:“皂荚汁液的味道。”
谢瑜飞速揉搓头发,按揉头皮,头上起了薄薄一层皂荚液泡沫,在太阳余晖照射下,泡沫镶了一丝丝七彩金边。
随着一瓢水兜头浇下,泡沫尽数消失,柔顺乌亮的一头墨发显露出来。
他拿过桃木梳子,仔细梳直头发,一手拢住发尾,一手折叠发丝。
垂到腿侧的头发,三两下折叠成手掌长的一把,裹上棉布巾子,用力一拧,哗啦啦的水淌了一地。
随手捏起小矮凳上的桃木簪,穿入发中,发丝如同昂贵的绸缎,稳稳定在头顶。
“小承,低头,我来帮你洗发。”谢瑜拎着小矮凳,坐到林承身侧,娴熟的抹上皂荚液,揉搓起泡,过水洗净。
半刻钟后,三人洗完头发,坐在屋檐底下,在落日余晖中,徐徐清风下,晾头发。
干坐着实在无趣,林承默默背诵起三字经文段:“人之初,性本善……论语者,二十篇。群弟子,记善言。”
林予一向爱学习,登时来了兴致,他向林承发起提问:“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何解?”
林承小手摸了摸下颌,略略回忆一下,道:“好玉石,打磨雕琢后更能凸显价值。人不读书学识,就不懂得礼仪道德,为人处世。”
林予继续发问:“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这一典故强调了什么道理?”
林承:……
看着小承小予一问一答,谢瑜忍不住勾起嘴角,心底丝丝骄傲涌现,脊背下意识挺得直直的。
这便是他手底下出来的学生!
记忆理解做到极佳,回答时言语流利,神态自若,自信从容。
五六岁就达成这一水准,往外头一放,谁人不赞一句神童?
他作为这般优质学子的夫子,由衷的觉得自豪!
晚间风很大,也很清凉,湿润润的头发很快就晾干了。
谢瑜先帮小承小予用发带束好头发,自己则随意将头发收拢,折了三折,用桃木簪定在颈后。
“小承小予,你们俩把嫩野荠菜清洗干净,根部掰掉,只留茎叶,我去抄个鸡蛋做馅。”
荠菜鸡蛋饺子,没有放鸡蛋,滋味少一半。
“好哦,我们知道了。”
林承拉着林予的小手,欢快跑进厨房,将一竹篮子的野荠菜拎到院子里。
两人搬来一个洗菜盆,拿瓢舀了好几瓢水,倒入盆中,竹篮子里的野荠菜全部丢进洗菜盆里泡着。
这会儿,晒过的水水温已经下降了许多,触手温凉。
林承林予洗惯了菜,手速不慢,拿到一棵野荠菜,手指指腹摩擦叶面,掰开根部茎秆,在水中前后晃荡几下,泥沙尘土尽数掉入水中。
一刻钟不到,清洗干净的二十来株野荠菜叶茎,整整齐齐摆放在菜篮子里。
厨房门口右侧,谢瑜炒好了鸡蛋,正站在桌子前揉面团。
林承林予拎着洗好的野荠菜进来,小脸红扑扑的:“谢瑜哥哥,我们洗好菜了!”
谢瑜偏头看了两人一眼,笑容灿烂:“小予小承真棒!先去歇会,等做好饺子皮、饺子馅再来帮忙。”
听了这话,林承林予离开厨房,走到库房门口前,一人拎了一把傍晚随手摘回来的野菜,拆散后,丢到鸡窝旁边的鸡食槽里。
野鸡饿了一天,瞧见鸡食槽里鲜嫩的野菜,各个飞奔着冲过来,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愉悦叫唤声。
“多吃点,多吃点!吃饱了好下蛋!”林承蹲下身来,伸手戳了戳野鸡的后背。
林予皱眉,拍了一下林承胳臂:“小心些,野鸡啄人很疼,被啄了可别哭。”
厨房门口,打猎归来的林安静静立着。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谢瑜,声音低沉醇和,如夏夜的清风:“阿瑜,在做什么?”
谢瑜闻声抬眸,见来人是林安,眼睛刷一下亮了,唇角勾起一抹春花初绽的笑容:“安郎,今天怎么回这么迟?”
想起今早的失控,谢瑜耳垂悄悄发烫,心尖尖似被小猫儿轻挠了一下,生出阵阵不容忽视的痒麻感。
“走到半路,忘了买做豆腐要用的白虎和黄豆,就折返回镇上买,多耗了些时间。”边说,林安边抬脚走近谢瑜,站在谢瑜斜后方。
在谢瑜注意不到的角度,他眸光晦暗,低头轻嗅了一下谢瑜的发香,无声的咽了咽喉咙。
阿瑜洗头了,头发好香,闻着好甜……
听到林安买回白虎(石膏)和黄豆,谢瑜脸上笑意更深:“真好啊,今晚就泡豆子,明天起早些,我们一起做豆腐,拿到镇上去卖!”
得多赚些银钱回来,免得小予总忧心没钱读书过日子。
想起今日天气的变化,谢瑜补了一句:“天气热了,豆子别泡太早,睡前泡了就成。”
林安伸手环住谢瑜的腰,将下颌轻轻搁在谢瑜肩膀上:“好,我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