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以拒绝,可以告诉他这样不对,这样不好。
可蛊毒发作期间,除了对鲜血的渴望外,还有难以启齿的恶意和摧毁欲。
她时时刻刻警惕,想要借作画摒弃杂念,静心凝神。
千般万般的小心,可还是抵不过怪物无辜又纯粹地对她表示。
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笔墨滴在墨纸上晕染开,书案上栩栩如生的山水画有了瑕疵和污点,沦为不值一提的废品。
可是,也没什么关系。
她可以重新画一幅。
虞城天气多变,刚刚还是晴天,转眼便乌云遮日,狂风大作。
院子里的枣树枝叶被吹得哗哗作响,饱满成熟的甜枣掉落下来不少,引来不少蚂虫。
若是往常,顾时安瞧见定会及时捡起,他被扶桑影响,学会了珍惜粮食。
可现在他无瑕顾及太多。
他紧紧地靠着窗,两手撑着床坐在矮榻上,衣领敞开,暴露出布满狰狞伤疤的胸膛和小腹。
扶桑就在他的腰腹上作画。
以可怖的疤痕为枝条,为绿叶,再在上面,开出糜艳的花。
被刺挑破皮肤,伴随着轻微的刺痛,颜料被一点点填充进去。
那是雕青,魔界最低贱的象征。
魔族出卖色相的女子,便极其喜爱借此装饰身体,带着诡谲的色彩,恍如色彩斑斓的毒蛇。
而除此之外,大多数雕青会出现在奴隶身上,来代表主人至高无上的掌控权利。
可现如今,她在他身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魔界小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却被打上了奴隶的烙印。
扶桑抬手,撩开遮住他眉眼的发,露出他薄红的眼尾,以及那双盛有朦胧水雾的眼眸。
“疼?”她轻声问,语气却不曾有往日的半分温柔,而是一种绝对掌控欲下的冷眼旁观。
昨夜的感觉再次涌来,仿佛身处阴冷的湖底,被阴湿的水草缠绕束缚着,无法挣脱,任人宰割。
“不……”他喘息未定,却先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他身体敏感到极致,轻微的触碰都会带来剧烈的反应,身体依旧在颤栗,恍若惨遭暴风雨摧残的花。
“我……喜欢……”
扶桑神色淡淡,手一寸寸往下移,指尖有意无意划蹭过他的脸颊和下巴。
他条件反射般浑身绷紧,难耐地仰着头。
扶桑就这样顺势而为,缓缓掐住他的脖子。
收紧,拉扯。
她动作粗暴地将他拽到跟前,呼吸缭绕,她勾起浅薄的笑,嗓音如蛊惑人心的精怪。
“好时安,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喜欢,他喜欢得快要死掉了。
扶桑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远远胜过那道咬痕。
像是某种烙印。
他如卑贱的奴隶一样躺在榻上仰视着他,变态的占有欲终于得到满足。
胸腔里的心剧烈地跳动着,扭曲的愉悦感如浪潮般将他彻底淹没。
哪怕伴随着扶桑力道变重,他感到痛苦,因缺氧而脸色惨白。
他张开口,无法发出声音,可炙热的眼神说明一切。
喜欢……这样也喜欢……
光是想想被你掐死,我都觉得兴奋到快要疯掉了。
最后关头,扶桑却突然松力。
怪物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眸望向她。
她神情依旧,眸底的恶意却逐渐消散,理智回笼,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
难以置信的愕然,扶桑缓缓皱起眉头。
“你……”
简直胡闹。
她有些疲惫不堪地捂住脸,对眼前的画面感到无措。
怪物,竟被她如此“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