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 张云扬伸手,铁钳般紧紧攥住她的手臂,沉声道,“是你利用我在先,怎么反倒指责起我来了?嗯?”尾音拖得极长,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夏漾用力地拨开他的手,脸上重新恢复了平静,她看向张云扬,语气透着一丝疏离:“是,是我利用您,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也不会再碍您的眼了。”说完,踩着高跟鞋,走进铜门。
乔娜眼眸发亮,饶有兴致地盯着夏漾离去的背影:“怎么,情路不顺?”
张云扬黑着脸,转身离开。
推开门,刺鼻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夏漾皱了皱鼻子,见到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监测仪器,透着冰冷的机械感。
张锋,这位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正虚弱地坐在轮椅上,背对着她,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景色。他的背影单薄,与四年前见到的那个精神矍铄、意气风发的老人判若两人。如今的他瘦骨嶙峋,身上的毛衣松松垮垮,肩膀仿佛再也支撑不起岁月的重量,显得格外寂寥。
听到关门声,张锋从一场漫长的梦境中缓缓苏醒。随后,电动轮椅慢慢转过来,目光触及夏漾的一刻,他那双原本浑浊黯淡的眼睛,像是被点亮的星辰,渐渐有了光亮。
老人将手里捧着的相框放在床头柜上,相框里是他与逝去妻子的合照。
“来了,坐。”虚弱且疲惫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房间内悠悠回荡。
“张董。”夏漾站在门口,没敢动。
夏漾被张锋认作干孙女,可她始终觉得自己担不起,所以那声“干爷爷”一直未曾说出口。张锋深知她的顾虑,也从不勉强,一切都顺其自然。
“听说,你要出国?”张锋半眯着眼,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上位者的悠然。
“是。”夏漾低垂着眼眸,乖巧又顺从。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着一身翠绿的旗袍,抱着琵琶,坐在窗边。那首曲子,是云扬让你学的吧。”张锋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漫不经心地问道,目光却一直落在夏漾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是。”夏漾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云扬的母亲去得早,你长得,的确有三分像她。”
“是我的荣幸。”
“是荣幸吗?”张锋干笑两声,“夏漾,老头子我活了八十几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他顿了顿,放下茶盏,双手交叠在身前,“老二一直想让云扬跟乔家联姻,可云扬那孩子,表面看着乖顺,实际跟他母亲一样,骨子里叛逆得很。老二说不通他,就对你起了心思,查了你的底......”
“二爷?是二爷调查我?”夏漾喉咙发紧。
“老二做事是偏激了些,但出发点是好的,早点断了念想,对你们都好,夏漾,你说是不是?”张锋抬眸,目光如炬,想从她眼底找到一丝破绽。
“我和小张总,说是朋友其实是我高攀,我们只是生意上有些来往,别的,我真的没有想过。而且,我很快就要出国,您不必忧心。”夏漾不卑不亢地说道,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我听云扬说,你跟未婚夫分手了?”张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夏漾,“你们年轻人,总以为爱情在婚姻之前,其实啊,婚姻和爱情其实是两码事。我记得集团有几个年轻的区域经理,需不需要……”
夏漾心头一紧,忙不迭地开口:“谢谢董事长关心,我现在有男朋友。”
“哦?”张锋拖长了尾音,皮笑肉不笑,“早点把婚结了,省得人惦记,明白吗?”
“明白。”夏漾喉咙发紧,点头应道。
司机送夏漾回家,等电梯的时候碰见外卖小哥,瞥见单据上的门牌号,夏漾下意识问:“11楼崔女士,尾号四个1?”
外卖小哥低头看了眼单据,忙不迭地点点头:“是啊,您认识?”
“我住那,给我吧。”话一出口,夏漾就后悔了。看着外卖小哥递过来的一堆袋子,她心里暗暗叫苦。不就是怀个孕吗,怎么还把自己的物种属性给改了?
她费力地扫指纹开门,正追剧的崔宁宁歪头瞥了她一眼,调侃道:“呦,今儿个太阳打哪边出来的,学雷锋做好事呢?”
“快过来帮忙啊!”夏漾一脚踢掉高跟鞋,“手都要断了!你是猪吗?点这么多外卖,是谁信誓旦旦说吃外卖等于慢性自杀来着?”
“干嘛这么大火气?我是孕妇,你得照顾我!”崔宁宁理直气壮地回道,眼睛都没从电视上挪开一下。
“我又不是孩子他爹!”夏漾嘴上抱怨,但还是把外卖袋子放到崔宁宁面前的茶几上,又帮她解开袋子,找出筷子递到她手上,只差没直接喂到嘴里。
“你不是孩子他爹,那你做我爹吧?”崔宁宁接过筷子,欠揍地挑眉说道。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