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亿五千万”,走进新娘房。
崔宁宁认出那吊坠,苦笑着随手放到一边,但在听到夏漾说这吊坠值一亿五千万的时候,她哎呦妈呀一声,迅速将吊坠挂在脖子上。
林煦看着夏漾从乔伊的车上走下来,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全是不爽。
还没等从这股情绪中缓过神,就看见她对着另一个男人说笑起来。
林煦阴沉的脸似乎快滴出水来,他受不了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落到她身上,他有点后悔来参加这个婚礼了。
夏漾终于看向他,朝他招手。
“林煦,这是我高中同学,上学那会特别照顾我。”夏漾完全没注意到林煦眼底的情绪。
“这是我男朋友,林煦。”
“你好,邹诚。”
“你好。”
邹诚眼底闪过一丝狐疑,眼前的林煦有点眼熟,被一个刑警看着眼熟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是做什么的?”带着审问犯人的语气。
“邹诚你干嘛?”夏漾不满地抬腿踢了他一脚,“职业病是吗,这我的人。”
邹诚没躲,实实地挨上这一脚,嘴角一歪突然笑出来,说:“不好意思,老毛病老毛病了。”
花童捧着戒指歪歪扭扭地走上台,音乐声中,一对新人交换戒指,台下的夏漾眼角含泪。
主持人站在两人之间,说着一成不变的台词:“崔宁宁女士,你愿意嫁此刻站在你面前,许下一生承诺的男人为夫吗?从今天起,将手放入他掌心,把心交付于他,在未来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用陪伴诠释爱的真谛。”
“我愿意。”崔宁宁鼻尖发酸,眼前的人开始变得模糊。
“陈耀华先生,你愿意娶身边的她成为你的合法妻子吗?在未来的日子里,握紧她的手,与她同担生活的琐碎,共享岁月的温柔,用一生的忠诚为她筑起温暖港湾。”
乔伊站在会场阴影里,看不清帽檐下的表情,嘴唇张开又闭合,在一片雷动的掌声中,转身落寞地离开。
如果婚姻是规整的楷书,那么爱情就是即兴的草书。
到底是应该嫁给婚姻还是嫁给爱情?
人们总爱将二者置于天平的两端反复权衡,却忘记思考如何让灵魂在围城里滋生出新的血肉,长出新生的翅膀。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林煦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左手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圈,是一直戴在林煦小拇指上的尾戒。
夏漾将头靠向林煦的肩膀,小声调侃:“什么意思?太没诚意了。”
林煦伏在她耳边:“用这个先占着,等我赚够了钱,给你换个大的。”
“要钻戒!”
“行,大钻戒!”
“林煦,今天晚点走,我给你买机票。”夏漾说话的时候几乎贴上他的耳垂。
“做什么?”林煦问。
“做点,爱做的事。”夏漾挑眉,或许是因为婚宴的气氛,或许是因为穿西装的林煦勾搭得她方寸大乱,总之,她今晚想做点什么。
林煦长长舒出一口气,手指收拢,握紧她的指尖,低哑说了句:“好。”
坐在对面的邹诚对着林煦的脸看了半晌,直到对上夏漾投来不悦的目光,才讪笑着将脸转回到礼台上。
夏漾从洗手间回来,却不见林煦,邹诚举着杯过来,脸红到脖子根。
她拧眉嘲笑:“邹警官这就喝多了?酒量不行啊!”
“我这是酒精过敏,喝酒等于拼命,来,提一杯!”
“我男朋友呢?”夏漾当没听见。
邹诚放下酒杯,低声问:“你那个男朋友是雪城人吧,还在上大学?”
“怎么,歧视姐弟恋?”
“当然不是,我好像认识他。”
夏漾收回调笑的神情,转头问:“他不会是通缉犯吧?”
“我毕业被跨省调剂到雪城,接过一个案子,暴力事件,一个中年人被一个高中生打成重残。”
“林煦打的?”
“是林煦的同学,但,”邹诚回忆当时的情景,“林煦来警局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一直要求我们把他同学放了把自己抓起来,耗了三天三夜,才被家里人劝回去。”
“他的同学后来怎么样了?”
“量刑三年,出狱后就不知道了。”
夏漾呼吸一滞,高中生,三年?那他这一辈子不都完了?
手机铃声响,夏漾接通:“喂?干嘛去了?”
“我回雪城了,刚抢到票。”林煦的声音低沉,没什么情绪。
“什么?”夏漾转身走出会场,找个安静的地方,“不是说给你买机票回去吗?干嘛这么着急?连招呼都不打,怕我吃了你啊!”语气带着嗔怪。
“时间来不及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初七以后吧。”
“那你定好票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林煦站在路边,缓缓放下电话,他对邹诚有印象,显然,邹诚也认出了他。
刚刚见到邹诚一脸严肃地跟夏漾说话,直觉认为他们说的就是自己,他害怕,害怕夏漾问起他的过往,他不想让夏漾知道那些过往,他觉得脏。
夏漾放下电话,给邹诚发微信:你还记得当事人的名字吗?
五分钟后,语音消息进来:好多年前的事了,打人的高中生没印象,被打的中年男人有印象,他跟一个历史人物谐音来着,就下西洋那个,那个,对,郑和!他叫郑贺!
郑贺?姓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