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一回到北城,便直接打包行李住进酒店,决意不再给自己见到他的机会。
林煦紧跟着回到北城,几次三番找到家里,崔宁宁给他开门。
起初,崔宁宁见到他便破口大骂,后来则是话里带刺地讥讽他。到最后,连崔宁宁自己都觉得烦了,便拿着离婚协议和夏漾留下的婚戒劝他:“林煦,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缘分来的时候要好好珍惜,缘分散了,谁也强求不得。”
“崔姐,我想见她。”林煦站在门口,下巴上胡茬丛生,眼底一片死寂。
“见了面又能怎样呢?”崔宁宁叹了口气,“她这个人不喜欢与人交恶,当初跟霍司明闹得那么僵,后来也能心平气和地聊天?你伤她太深了,她现在心里怨你,见了面只会更添堵。不如就这么放手吧,说不定以后再见,还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夏漾带母亲出国那天,天空又淅淅沥沥落起雨。她坐在车后座,怀里搂着昏昏欲睡的母亲,目光顺着景观灯一盏盏扫过,心里闷得发慌。
等红灯时,崔宁宁从包里掏出个软皮本递过来。夏漾疑惑地接过,指尖翻动纸张的瞬间,一个红色芭蕾舞女孩突然在掌心“跳”了起来。
“林煦让我给你的。”崔宁宁声音轻了些。
听到那个名字,夏漾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沉默着没接话。
“那小子到现在都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崔宁宁凝视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幕,眼神有些游离,“我回青市问过裴川,他说当时没留意他们开了几间房……说不定,咱们真误会他了?”
“宁宁,”夏漾将软皮本搁在身侧,声音透着疲惫,“我累了,再这么耗下去,我真的会疯。”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卡,上面印着“平安喜乐”四个烫金小字,是她当时从商场贺岁卡片上拽下来的,也是那天,她与林煦第一次有了正面交集。
纸卡插进软皮本时,她轻声说:“他还年轻,过段时间自然就淡了。”本子被随手丢在副驾驶座:“帮我还给他吧。”
“本市快报:明寿街一建筑物因线路老化起火,目前火势已蔓延至周边几栋二层建筑,救火工作……”
崔宁宁立刻关掉收音机,通过后视镜紧张地看向夏漾。
“宁宁,他说的……是明寿街?”
“嗯,明寿街长着呢,未必就是林煦那儿。”崔宁宁踩了脚油门,拐上机场高速。
“崔宁宁,调头!”夏漾拍向椅背,惊得身旁的母亲猛然睁眼,迷茫地环顾四周。她抱歉地轻拍母亲肩膀,转头冲崔宁宁急切道:“调头啊!”
“这是机场高速,没法调头啊!”
车子在明寿街急刹停下。
救援已结束,起火点位于刺青店隔壁,那栋建筑已经被烧得只剩焦黑框架,墙皮剥落处仍冒着青烟。
夏漾胸口剧烈起伏,向着周围疯了似的搜寻一圈,始终没看见林煦的影子。
她抓住一个正在收水带的消防员,指着面目全非的刺青店,喉间发紧:“这里,这里的人呢?”
消防员手头动作未停,匆匆答道:“不清楚,我们是后来的。”
她忽然瞥见一辆正要驶离的消防车,踉跄着冲过去,直直拦在车头前。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司机骂骂咧咧推开车门:“找死啊!不要命了?”
“对不起!对不起!”崔宁宁慌忙拽住夏漾,转向司机赔笑,“她是家属,急过头了,实在不好意思。”见司机脸色缓和,又追问,“请问起火时,这屋子里有人吗?”
司机扫过崔宁宁微凸的小腹,语气软下来:“起火点在隔壁一楼,火势几乎是瞬间蔓延,发现时整个一楼都烧了起来。屋里有一男一女,女的是被男的抱出来的,没受伤。但男的烧伤了,已经被救护车送走了。”
“是这间刺青店吗?”崔宁宁指着刺青店。
“就这儿。男的挺高,留长头发;女的挺瘦,两个人看着都不大。”
北城国际机场。
崔宁宁咬着烟蜷在车里,停车场的车灯在眼前晃成模糊的光影,有人行色匆匆奔赴远方,有人拖着行李箱踏入归途。
手机震动,是一个陌生号码,她叼着烟尾接通电话,林煦焦急的声线从听筒里漏出来:“崔姐,我手机丢了,你如果找我……。”
她拿下烟,敲敲方向盘:“起火时你抱着的女孩,谁啊?”
“是沈教练的女儿,来聊手术的事,夏漾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