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洒打开的瞬间,水流砸在肩背上,沿着肌肉的沟壑顺着小腹落下,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塌陷的眼窝下是青黑的阴影,却让那双浅棕色瞳孔愈发深邃,像困在雾中的野兽。
他抬手抹了把脸,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隆起又舒展,手肘内侧有一块刺青,一个心形图案,收尾是一条直线。
储物柜里的手机震得铁皮嗡嗡作响,他迟滞地摸出手机。
“林子,你怎么才接电话?”听筒里传来急切的男声,混着电玩城嘈杂的电子音。
“许哥,刚才在训练,出什么事了?”
“我刚才看见夏漾了,她,她刚刚就在我店里。”
林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踉跄着撞开储物柜,将护具一股脑塞进柜子里,抓着背包转身奔出休息室。
“杨之明!”他在走廊尽头转身,带着颤音,“这几天带着队员继续做体能训练,我去北城办点事!”玻璃门在身后轰然作响,他奋力冲进夜色中。
清晨七点,床头手机震动。
崔宁宁迷迷糊糊地按住震动源,看一眼身旁还在熟睡的儿子,轻手轻脚将被子掖实,攥着手机踱出卧室。
她撕开窗帘,露出一线晨光::“喂?林煦,我正要找你呢。”
电话那头传来压抑的屏息声:“她回来了?”
“消息挺快啊,是回来了,不过昨晚又走了。”
“去哪了,还回来吗?”林煦追问。
“大概不回来了,事情办妥后,直接飞回巴黎。”
老式绿皮车的金属支架沁着寒气,林煦的后背像被钉在冰墙上,整个人歪斜着瘫进车厢角落。
八个小时的车程让膝盖彻底失去知觉,每一次细微挪动,都像有人将烧红的钢针猛地扎进骨髓,痛得他几乎晕厥。
崔宁宁最后那句“直接飞回巴黎”仍在耳畔回响。
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像是要将他溺毙,他大口喘息着,却依旧觉得胸腔发闷。
海伦市的空气带着些许凉意,混杂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与城市里刺鼻的尾气截然不同。她深吸一口气,抬眸望向远方,天空湛蓝如宝石,洁白的云朵大朵大朵地飘浮着,仿佛触手可及。
夏漾忍不住打个喷嚏,停止欣赏美景,迅速坐进一辆出租车。
车子驶离市区,高楼渐渐被低矮的房屋取代,街道也不再拥挤嘈杂
她的目光被窗外掠过的一片片田野吸引,正值夏季,田野里的庄稼郁郁葱葱,绿得夺目。微风拂过,麦浪层层翻滚,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还能看到几头黄牛在田边悠闲地吃草。
小镇的街道并不宽,路面有些坑洼,车子行驶在上面微微颠簸。
街边是一些老旧的店铺,招牌有些褪色,但透着一股质朴的气息。
杂货店门口摆放着各种生活用品,水果摊前堆满了色泽鲜艳的水果,摊主们或坐或站,与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
驶离小镇后,道路愈发平坦,两旁的树木也愈发繁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路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她像是误入时空的隧道,从拥挤的城市进入悠闲的田园。
路边出现一块指示牌,上面写着四大坊民俗文化村的字样。
车子停在村口。
“师傅,是不是走错了?”夏漾抬头看眼村口的石匾,“我要去的是四福村,不是众福村。”
“美女,导航都给你看三遍了!方圆二十里就一个带‘福’字儿的村,来旅游的都奔这!”
夏漾攥紧手机:“我说了我不是来旅游的,你听不明白话吗?”
司机突然猛地拉手刹,车身剧烈顿挫。
他扯开安全带下车,暴力地拉开后车座的门,烟草混着汗味扑面而来:“四福村远着呢!送你过去我还得空车跑回来,想什么呢你!赶紧下车!”说着伸手要去拽夏漾。
“你这人讲不讲道理?信不信我投诉你!”夏漾缩在后座里不肯下来。
“呀哈?投诉?去啊!”
“李叔,早上就这么大火气啊?”一个清朗的声音自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