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散打终于不再一个人孤零零地训练了,教练叫我们每人拿了手套和挡板,两人一组。
我自然是和胖子一组。
胖子虽然自己动作不标准,但是挨打还算在行,就凭他那坨儿,直接气沉丹田地往那一站,稳如山。
胖子似乎也对这种训练更感兴趣一些,能看出他精神明显不是以前半死不活的样子,同时我也在怀疑,他可能喜欢挨打,每次我攻击他,他眼睛比我还亮。
出拳,扫腿。
我出手越重,他越兴奋,当我可以一脚踢在他的挡板上,他经受不住力道,不自觉后撤几步泄力,然后他立刻端好挡板重新站好,高兴地冲我叫:“再来!”
我问他为什么当陪练当得这么高兴,他自己难道不想做攻方吗?
他眼神一垮,看看自己突出的肚子,对我说:“航航哥你看我,我哪像你身形灵巧轻盈呢?每次看你仿佛飞起来的身姿,我都又羡慕又佩服。你不知道,我的心跳都跟你的动作同频跳动。你真的太帅了。”
被夸我当然是高兴的,也不多劝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路。
整个寒假,我感觉我的发力方式更加稳准狠,体质也更强健起来。
至于胖子,他也没有白“挨打”,他看起来更抗揍了。然而并没有见瘦。胖子说,他是喝凉水都胖的体质,想摆脱肥肉,是没那么容易的。
快过年时,我打算回家了。
胖子当然也回家,只是他提出要送我。我们并不顺路,我要去老客运站,而他需要去新客运站。他说舍不得我,想看着我走。
我叫他少看点耽美吧,脑子都看坏了。
他则说已经不看了,送我是纯洁的友谊,比汪伦还纯洁。
还说,如果他不是五音不全,他就会一边唱歌一边为我送行。这样我就可以体会一把“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了。
我说,踏歌声没得,聒噪声有的是。
总之,胖子就这样跟我跟到了客运站。
客车门开着,里面只坐三两个人,客车还要二十分钟开车。
我坐到一个双人座上,胖子也跟了上来,坐在我身边。
我问他:“干嘛?你要去我家吗?”
胖子立刻双眼晶亮地看着我,“可以吗?”
“不可以。”我无情地拒绝。
“为什么呀航航哥,你家是龙潭虎穴吗?所以我去不得。”
“我家是贫下中农,怕你去了把我家吃垮。”
“啊?真的假的?可是航航哥你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呀。”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用说,你肯定不是穷人家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我看起来很富有吗?”
“穷人家吃不了你这么胖。”
“……”
我转头看窗外,窗外白茫茫都是雪。身边人忽然起身,我转头看他,他已经往车门走去。
我重新看向窗外,没一会儿,胖子站到我面前,跟我隔着窗玻璃,冲我咧嘴笑。
“你笑啥?”隔着玻璃,也不知道他听不听的清。
他还是笑,傻乎乎地站在那。
我视线移开,看向远方。
他敲敲窗玻璃,我重新将视线投向他。
“干嘛?”
客车比较髙,他的头顶大概在我肚子的位置,我看到他垫脚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然后在上面画了一个心。画完继续冲我笑。
这宛如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情态,让我皱了皱眉。
我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一眼他的心,看向他的眼睛。
他眼中的笑意渐渐藏了起来,自己伸手把心抹掉了,重新哈气,在上面画了一坨大便。
我冲他竖了竖中指。
他抹掉大便图案,又画,似乎又在画心,然而很快我就发现不是,他画的是一个屁股,还在边上画了几股气体,模拟放屁。画完,他冲我哈哈大笑。
我作势起身,一副要出去打他的架势。
他立刻双手合十,冲我不断膜拜。
见我还站着,他扭头四处张望了一下,冲到一个小摊贩处。
没一会儿,胖子拎着一堆吃的,又冲上车来。
他把吃得献给我,美其名曰进贡。
我说:“你的贡品也太廉价了。”
胖子说:“那陛下您想要什么样的贡品呢?你告诉我,我去给你买。”
“买不到怎么办?”
“你先说是什么,买不到我再想办法。”
“这么信誓旦旦,你以为你是阿拉丁神灯吗?”
“神灯做不了,只能做一个胖灯。”
我没有继续灯的话题,低头看了看他手上贡品。
他狗腿地把吃得递给我,我挑拣一番,只拿了一根烤肠。
胖子见我对别的没兴趣,就自己扒起茶叶蛋来。
我说:“去外面扒。”
他放下了蛋,试图啃苞米。
我说:“去外面啃。”
胖子松开了嘴,委屈地问:“为什么呀航航哥?我连吃东西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味儿大,熏。”这也是我只吃烤肠的原因。
“啊……”胖子将其他食物包好,问我,“那你要不要带回家吃?”
“不了。”
“好吧。”胖子自己收好剩下的食物,眼巴巴看着我吃烤肠。
看了有一会儿,可能看馋了,他自己站起身来,一副话都不说就要走的架势。
我扯住了他的衣服。
“怎么了航航哥?”
我两口把剩下的烤肠吃光,将签子送到他手中,“走吧。”
他接过签子,又看看我的嘴,忽然伸出他的胖手在我嘴角蹭了一下。
然后他把手背给我看,上面沾着一粒芝麻。
我伸出手,在自己嘴上擦了擦,发现蹭了一手的油。我扯住胖子的另一只干净手背,将自己手上的油全蹭在了他的手上。然后我再次说:“走吧。”
胖子看看自己油汪汪的手背,又看看我,张了张嘴。
“你想说啥?”
“……我想起一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