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静指着陆芮芮,气愤地说:“考试那天我也看到了!是陆芮芮先哭哭啼啼说笔坏了,小柏才把自己的备用笔借给她的!她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柳悦君也补充道:“当时监考老师也在场,可以证明是陆芮芮主动求助,陆小柏只是出于好心帮忙。”
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陆芮芮身上。
英语老师张妍看着电脑屏幕上对比鲜明的答题卡,摇了摇头。班主任李磊脸色铁青。副校长文昌民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审视着陆芮芮,显然心中已有了判断。
证据链、人证、老师的专业分析、过往的行为模式……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将陆芮芮牢牢困住。
面对这无法辩驳的事实和众人冰冷的目光,陆芮芮那点可怜的伪装和最后的疯狂,终于彻底土崩瓦解。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断断续续地哭喊起来:
“我就是嫉妒她……凭什么她成绩那么差,戚枳光还要帮她……凭什么戚枳光对我总是冷冰冰的,却对她那么好……我就是想让他考不好……想让她也尝尝绝望的滋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真相,以这样一种难堪的方式,被彻底揭开。
办公室里只剩下陆芮芮的哭声,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学校的处理决定很快下来:陆芮芮因在模拟考试中严重作弊、恶意损毁他人财物并试图诬陷同学,行为极其恶劣,被取消三模全部成绩,记大过处分,并在全校范围内通报批评。
至于戚枳光的英语成绩,作文零分和“雷同卷”的判定因为已经录入系统并上报,无法完全撤销。
但学校教务处在了解到全部情况后,出具了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附在档案里,解释了“雷同卷”的真实原因,尽可能降低此事对戚枳光后续综合评价可能造成的不良影响。
对于这个结果,戚枳光平静地接受了。
他自始至终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愤怒或沮丧,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
风波总算平息。
陆小柏拿着那支虽然笔尖歪斜、笔身残破但意义非凡的钢笔,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庆幸、后怕、愤怒还是心疼。她看着戚枳光,有感激,也有深深的愧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跟你没关系。”戚枳光打断她,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不容置疑,“是她自己的选择。”
他顿了顿,看着陆小柏还带着红血丝的眼睛,补充道,“别想太多,影响复习。高考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像是变戏法似的,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和之前那支一模一样的深蓝色钢笔盒子,轻轻放在陆小柏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转身,拿起自己的书,专注地看了起来。
陆小柏看着桌上的新钢笔,又看了看手里那支残破的旧笔,再看看那个已经埋头看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又掉下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新钢笔小心翼翼地收好,也将那份复杂的情绪和所有的感激,都深深地压在了心底。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倒计时牌数字的跳动中,飞速流逝。
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教室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每个人都像上满了弦的箭,蓄势待发。陆芮芮事件带来的短暂波澜很快被淹没在题海和背诵声中。只是,同学们看陆芮芮的眼神,都带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意味。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形单影只,彻底被孤立在了这个为梦想奋力拼搏的集体之外。
陆小柏和戚枳光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变化。经历过这次风波,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信任,仿佛更加牢固了。他们依然遵守着班主任的规定,保持着物理上的“安全距离”,但偶尔目光交汇时,那短暂的凝视,似乎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只是,两人都心照不宣地将那份涌动的情愫深深埋藏,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最后的冲刺中。
卫静像是被彻底激发了斗志,学习异常刻苦,成绩稳步提升。叶云博的“毒舌辅导”似乎也收敛了些,偶尔还会别扭地夸她两句,换来卫静一个大大的白眼。
柳悦君则更加明确了自己的目标,一边努力提升自己的分数,一边默默支持着辛辰的每一次训练和模拟测试,希望能和他考去同一个城市。
五月下旬的那一天,陆小柏看到戚枳光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眼神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担心爷爷的身体。但她没有问,只是默默地把一杯温水放在他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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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日,最后一节晚自习。
窗外蝉鸣渐起,空气中弥漫着夏日将至的燥热,也预示着一场青春盛宴即将落幕。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李磊走上讲台,做了最后一次考前叮嘱,从准考证到考试用具,事无巨细。
“好了,同学们,”李磊看着台下这些朝夕相处了近一年的孩子们,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感慨和不舍,“高中生涯到今天就正式结束了。该讲的都讲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记住,沉着冷静,发挥出自己的水平就好。六月七号,考场上见!”
没有冗长的告别,没有煽情的寄语,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