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顾家的人是李进之,典型的纨绔子弟,年初与顾月霖、沈星予不打不相识,随后来往纯属互送人情。
时近正午,沈星予和李进之相对坐在马车上,一起去往顾家。
李进之已知晓整件事的经过,蹙眉骂道:“他奶奶的,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同在一屋檐下的孤儿寡母也好意思欺负?把我这十足十的流氓都气着了!”
沈星予一乐,“现在愿意帮忙了?”
“愿意,不让我管我反倒会急。”李进之拿出随身带的酒壶,灌了两大口,“把心放下,我多的是法子收拾他们,压根儿不用过脑子。”
“横竖你是人来疯,今儿只管由着性子折腾。”沈星予惬意地喝一口茶,“跟你待着真舒坦,瞧着你,我就坚信自己还有法儿要。”
李进之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地笑,转头隔着车窗唤随从,交代几句。
言语跟黑话似的,沈星予听不出门道。
到了顾家,两人和贴身随从被顾家三兄弟请到待客的暖阁。
落座后,茶点上来,二老爷看着锦衣华服但坐相很差的李进之,“这位公子是——”
李进之名声在外不假,可那意味的是人们怕与他碰面,有他在的地方,多数人都会避开。他懒洋洋一笑,道:“姓李,无名小卒而已。说吧,眼前的事儿你们想怎么了?”
二老爷只当是沈星予的亲友,笑呵呵道:“李公子与小侯爷的来意,我们猜得出。正好,今日有几位官场中人来了寒舍,对此事疑虑颇多,想当面请教小侯爷,我这就将人请来?”
沈星予敛目看着手中茶盏,似是没听到。
李进之当即摆手,“不必。我来这一趟,是为私事。将下人遣了吧,省得待会儿听到不该听的,惹祸上身。”语毕像是没骨头支撑一般,半躺在太师椅上。
二老爷觉得这人仪态涵养皆无,心里很是不屑,转向沈星予,“小侯爷是什么意思?”
“听他的。”沈星予说。
二老爷无法,只得遣了在场服侍的下人。
“简而言之,是风流韵事。”李进之指了指二老爷和三老爷,“你们两个的媳妇儿红杏出墙,该不会还不知情吧?”
“什么?!”兄弟两个异口同声,险些跳起来。
四老爷瞪大眼睛,下一刻就疑心是不是二哥三哥教女无方,私下里与贵公子勾三搭四,被人占了便宜还遭嫌弃。
“府上二太太是不是一副刻薄相,脸上有两颗痦子?三太太是不是瘦的像麻杆儿,脸色蜡黄,嘴角有颗米粒大小的痣?”李进之显得有些吃力地撑身坐起来,满脸坏笑,“再多的记号,要不要我说下去?以你们的家境,她们可有机会在达官显宦面前露脸?要是不在特殊情形下相见,怎么样的人才会盯着她们看?”
二老爷、三老爷被他一串子问题弄懵了,做不得声。
四老爷匪夷所思:要说这人胡说八道,可二嫂三嫂的确是他说的那样;要说妯娌两个真接触过富贵门庭里的人,得是在怎样的特殊情形下?
“那妯娌两个,跟你们倒真是一家人,无所不用其极地膈应刁难长房,没错吧?就这种品行,干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儿都不在话下。”李进之向身侧的随从伸出手。
随从交给他一支镶绿宝石金簪、一个白玉手镯。
李进之拿在手里,端详片刻,问二老爷、三老爷,“瞧着眼熟么?”
兄弟二人忍不住走上前,细看之后,齐齐变了脸色。
沈星予瞧着这一出戏,兴致颇佳。
李进之将物件儿递回给随从。
二老爷怒目而视,语声嘶哑:“你到底是谁?意欲何为?”
李进之抬手,大拇指竖起,指了指自己,“我是李进之。你们猜,我想干什么?”
二老爷、三老爷僵住。
这就是那个名满京都的纨绔。
这纨绔怎么也来掺和顾府的家事!?
他们怎么对付得了这个流氓中的流氓!?
沈星予眼中闪过满意的笑。
李进之拿出酒壶,老神在在地喝一口酒,“你们让月霖、星予如愿,那两个妇人便是清白之身;相反,便是与人私通的货色。你们俩——不,你们哥儿仨也一样,如果给脸不要,明日便是倒贴着好男风的人睡的东西——我就不埋汰女子了,与你们般配的,也只有那三个恶毒的财迷疯。”
他没捎上四太太,不是因为四太太没干过缺德事,而是手下办事不力,只瞧见了人,没能拿到她像样的首饰。
四老爷这才明白,自己并不能置身事外。
三老爷最沉不住气,这会儿已经快气疯了,“你你你……你倒是说说,内人与谁有染?血口喷人,也不怕遭报应!”
李进之又指了指自己,“跟我,不行?我比不得月霖和星予,却也是数得上名号的美男子,你媳妇儿见色起意,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星予嘴角一抽,心说这厮倒真豁得出去,以往的确混账事一箩筐,却没出过这种事。或许,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死死拿捏住衣冠禽兽。
李进之的视线在兄弟两个面前逡巡着,“真生气了?我也真想把她们带回家纳为小妾了,气死你们算了。”顿了顿,转头望着沈星予,认认真真地道,“你看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