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还真有门路,立刻道:“落下伤病改行的镖师趟子手行不行?小的有两个亲戚是走镖的,认识一些我提及的这种男女,只求安稳过活,能糊口就成。”
“太好了。”顾月霖被提醒,欣然颔首,又推心置腹,“我要你办这事儿,是为了对家中一切了如指掌,你瞧着合适的便提点几句。傻子都看得出,太太是老老实实坐家里都能被折辱的做派,动辄离开家门的闹剧,我再不想经历。”
景天不好接话,却是认同的神色。
顾月霖拿给景天五十两,“抓紧行事,过得实在窘迫的当下给些贴补。曾走镖的人,例银或许要酌情加一些,别忘了跟太太说明这一点。”
“是!”
景天禀明蒋氏后,策马去了城里。
顾月霖换了个懒散的姿势,倚着座椅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子,蒋氏进门来,见儿子长腿搁在案上,不由蹙眉,“累了就到卧房歇息,这样怎么成?”
“醒醒神罢了。”顾月霖正身坐好。
蒋氏没落座,瞧了瞧案上散落着的账册、清单,叹一口气,“这类事你跟周全仔细交待一番,他也能替你办,你的时间应该用来读书,不是说萧先生给你布置了功课么?”
“静不下心来。”顾月霖愈发烦躁。
“越是静不下心的时候,越要逼着自己学,不然……”
顾月霖打断母亲的老生常谈:“如果是来竹园当日的情形,我每日满脑子想的只能是变卖哪些东西,能不能拉下脸找星予接济,还读什么书?”
蒋氏哽住,“我知道,是我连累了你,可浑浑噩噩过了那么多年,真忘了怎样硬气地行事。”
“算了,您过来是——”
蒋氏道出来意:“不是说让我添置人手么?我和赵妈妈已经商量好了,她推荐了几个适合在外院当差的人,明日就能过来,你怎么转头交给景天办这差事?他年岁小,弄些不三不四的人到家里可怎么办?”
“赵妈妈推荐的是什么人?”
“有顾家的,再就是她的亲戚……”
“不行。”
蒋氏愣住,因为儿子言行不对劲,目露困惑。
“不行。”顾月霖强调,“辛夷、景天的能力不输于周全成安,找的人绝对可靠,您不必担心。”
“你的看法而已,我可不是这么想。”
“赵妈妈之所以服侍您这么多年,是因为年纪轻轻丧夫,婆家娘家都容不下她。她哪儿来的亲戚?那种亲戚有可靠的人?是我记错了,还是谁说谎了?”
“……你到底怎么了?因为何事不痛快?”
“您怎么不回答我问的事情?”顾月霖唇角微扬,仍是温润如玉的面目,一瞬不瞬地凝着蒋氏,“认为我不记得年幼时的见闻?外院有周全成安两个深藏不漏的,您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不放心景天的眼光有什么不对?”
“不是我想说什么,是您该对我说些什么。”顾月霖说,“我不想等太久。”
“你长大了,是我多虑了。”蒋氏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转身出门。
说了这么多,正面回答一句也无。正因此,顾月霖愈发确定种种推测,庆幸招揽自己的人手的决定。
不论顾家拿捏着母亲什么把柄,都不足以构成顾家与长房对峙的局面,那就没什么。
要在同一屋檐下闷着的日子不短,顾月霖有足够的耐心抽丝剥茧。
“少爷。”门外传来刘槐的声音。
“进来说话。”
刘槐显得喜气洋洋的,行礼后先夸赞这园子,“厨房格局再好不过,小的能想到的用得着的家什居然全有,我们三个是打死也不想换地儿了,何时少爷觉着哪里不妥,定要及时训诫,省得我们哭着喊着的不要工钱也要留下。”
顾月霖莞尔,心情终于好了几分,“鱼禽肉蛋等等食材的价格,你一定如数家珍,坐下,与我仔细盘算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