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笑眯眯的,“你啊,最会说话。”
君若浅笑,嫣然无方,“我好歹也是沈小侯爷亲口指定的土财主,回头该多孝敬您才是。”
蒋氏忍俊不禁,“除冰第一日的事儿吧?难为你了,记到如今。”
君若笑着携了她的手,“还新得了不少菜肉呢,我们一起去瞧瞧,给我两个哥哥做好吃的,好不好?”
“好,好啊。”
两人亲昵地去了厨房。
-
托两个手足的福,顾二老爷生平第一次被衙役传唤到了顺天府的公堂。他倒也不惧,认识到芝麻官再不入流,那也是做过官的,一些官司的常规他还是清楚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儿,顺天府尹打一开始就懒得理,只差写个“你们回家掐架去”的字条在脸上,结果自然是耐着性子陪三兄弟磨烦了大半晌,最终选择做和事佬,要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二老爷是被告,没道理不认同。
三老爷、四老爷不免乐观地认为,此事会对二哥起到一定的威慑作用,也真没胆子与顺天府尹说不,当然顺坡下驴。
而回到府里,二老爷遣了下人,对两个手足冷笑连连:“我要说的,还是那些,只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借钱给公中,让上下人等过得好一些;要么等这一段过去,我追究你们行差踏错之处,逐出宗族。
“先前有些赌气的意思,现下我不赌气了,而且是打定了主意。
“你们有本事,明日就继续去告状,我受着。而在同时,我也会请人写状纸,求问顺天府尹,我该不该留两个害群之马在家族!”
三老爷、四老爷闻言俱是冷笑,“你只管一试!”
二老爷报以哼笑,“你们要是不要脸,我自然奉陪。”说着抬手一指三老爷,“我耳根子软我承认,可有一点,最歹毒的法子从来都是你想出来的。找坑蒙拐骗的道士的,是不是你的人?提前知会族人从速召集的又是不是你?
“主意是你出的,事儿是你做的,官府查的出,更查的出我只是个听之任之的糊涂鬼。”
三老爷张口结舌。
二老爷又指向四老爷,“你也没好哪儿去。你房里的长年累月窥视长房,是不是你的主意?没事就捕风捉影的货色是不是我那四弟妹?你他娘的总说老三不是东西,最不是东西的其实是你,今儿跟我来玩儿耍横那一出?我奉陪到底!”
言辞间牵扯到的事,只要蒋氏肯出面作证,四房就会落得个挑拨是非祸乱家族的罪名。四老爷也哑了声。
二老爷发作完,积压许久的火气终于排遣出去,笑呵呵落座,指一指房门,淡然送出一个字:“滚。”
兄弟俩头一次麻利地听他的话,滚了。
-
这晚,上桌的六菜一汤里,有一道汽锅鸡。
汽锅以建水的紫陶制成,没有这汽锅,便没有汽锅鸡;最重要的食材,是不大不小不肥不瘦的鸡。
烹制方法,介于蒸煮之间,汽锅置于高汤锅之上,通过汽锅独特的构造,用高汤的蒸汽将鸡蒸熟,用时长达三两个时辰。
汽锅盖子掀开,汤汁清凉,肉香四溢。
入口时,汤汁鲜美,肉质鲜嫩。
属实是难得一遇的美味。
顾月霖、李进之赞许有加。
蒋氏欣慰地笑着,忙着给君若添了些辣子,嘴里则忍不住数落:“说你什么好?女孩子家家的,比月霖进之还喜吃辣。”
君若才不在乎,笑得活泼泼,“他们在您跟前儿都板着呢,其实比我还恶劣。”
顾月霖和李进之一笑置之,默认。
“真是的。”蒋氏扶了扶额,“真拿你们没办法。只一样,闲来给你们做的羹汤,再不准不吃。”
“行啊。”三个人异口同声,但都透着敷衍。
蒋氏没辙,笑容里却透着舒心,更多的是宠溺。
顾月霖何尝不知养母的诸多改变,而且很多是为着自己,此时心里唯有暖意。
这日的他,预感失灵,根本不能料到夜深人静时会发生的事。
是在丑时初刻,冯十二和守门的一起求见,交给顾月霖一封书信。
顾月霖当即拆开,见到寥寥数语:关乎程放,有要事相商。倒履相迎,可免竹园数众成刀下亡魂。
顾月霖眉心微动,眼中闪过酷寒的芒。
威胁,而且是以人命威胁。那么到他这儿,用谁的名头都不成,就算率众前来的是他的生父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