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听她说过君夫人把她许配给人渣的事,心知一准儿是君夫人又出幺蛾子了,便不多问,只絮絮地叮嘱:“千万留心,别与闲杂人等搭话,要么戴上帷帽,要么坐马车到城里,不然我可不准你走。”
“我戴帷帽就是了。”君若笑得分外甜美,商量她,“回头您认我做干闺女吧,如今对我忒好。自然,为着哥哥的名声,这事儿得偷偷摸摸地来。”
蒋氏笑出声来,“已经是月霖的妹妹,本就和我的闺女一样。耐心等等,到你哥哥出人头地了,咱们正正经经地认亲。”
“这可是您说的,我记下了。”君若笑着摆摆小手,“明儿上午就能回来,您给我做红烧肉,好不好?”
蒋氏连声说好,亲自送她到垂花门外。
君若赶回自己置办的住处,往君夫人房里的路上,小脸儿渐渐变得冰寒。
有两名管事妈妈小跑着过来请安,她们是君若的心腹。
君若毫无情绪地道:“将夫人房里的下人全部遣到别处,你们亲自看门,谁要是不经我允许就进门,先废一条腿。传话到外院,把我那个好舅舅绑过来,带上行刑的连枷棒。”
“是!”
君若其实窝了一肚子邪火,今日要是不发作出来,不憋闷死也得窝囊死。
与母亲本就如仇人一般,现下恨意怒意累积到了爆发的程度。
君夫人连日赶路,非常疲惫,这会儿正在寝室小憩。
君若走到床前,她也没醒。君若拿起床头小柜子上的茶盏,举高,松手。
君夫人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看到女儿,先是惊讶,继而是恼火,“你这个黄毛丫头,作死不成?”
“我不作死,我只是要造反。”君若取出两条细绳,轻而易举地把君夫人双手、双腿绑住。
“你要做什么!?”君夫人高喊起来,“来人,来人!你们都死了不成?!我……”
君若手中多了一柄柳叶刀,另一手扣住君夫人的颈子,刀锋贴着她面容,“再鬼哭狼嚎试试?”
“你……”
女儿发火的情形,君夫人看过不少次,只是以前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落到她手里。心念数转,她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我怎么惹到你了?”
君若退后一步,言简意赅地说了宋玉的事,“那畜生已经投案,身在大牢。你先是给我和他定亲,又唆使他杀我至交,到底安的什么心?虎毒尚不食子,你到底是不是人?我到底做了多少辈子的孽,才摊上你这么个东西?”
“我只是……”君夫人眼神闪烁不定。
君若亮出她的亲笔书信,磨了磨牙,道:“我爹要是不休了你,我跟他没完。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弟弟。”
“你要我说什么啊?”君夫人看出君若是真快气疯了,就要被吓得哭出来。
“信上所说的你的友人,到底是谁?”
“是长宁长公主。”君夫人答完,看到了转机,“那是怎样的人物,你该清楚,如今她有不少事要用到我和你舅舅,你不能乱来。”
“当真?”君若道,“她为何对顾公子起杀心,你可曾问过?”
“我自然要问,但她怎么肯与我细说,只说也是受人之托。”
谁会托长公主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要是闹大了,所有人都会认为长公主得了失心疯。君若百思不得其解。
此事,君夫人的弟弟曹禄由两名护卫押进来。
曹路见素来雍容美丽的姐姐狼狈至极,便知大事不妙,再一瞧君若似是跳跃着火焰的眸子,心里一哆嗦。
君若从护卫手里接过连枷棒,示意他们到门外等候。
两名护卫称是,将五花大绑的曹路扔到地上,转身就走。
君若睨着曹路,“放着自己的日子不过,没完没了地来君家搅和。你自己说,给我添了多少恶心事儿?又让我丢人现眼过多少回?”
“洛儿,有话慢慢说,好好说。”曹禄求饶道,“往后我凡事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江南京城相隔千里,往后你不需再来回奔波,那么,这腿要不要的两可,你说可是?”
君夫人预感不妙,急得声音转为沙哑,“洛儿,你想想长公主,她真的有事交给你舅舅……”
话没说完,她就看到君若手中的连枷棒挥出。
看起来是很漫不经心的手势,似乎没用多少力气。
然而,君夫人清清楚楚地听到棍棒敲击、骨头断裂的脆响。
曹禄的身形骤然弹起,又重重地摔回地面,下一刻,他惨叫着,在地上打起滚儿来。
君夫人也惨叫起来,身形摔下了床。
君若转到她面前,掂着连枷棒,笑容似冰莲,极美,亦极冷,“你要不要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