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谬赞了,”顾月霖笑道,“世子才是人中龙凤,惯于抬举别人而已。”
“瞧瞧,这不就见外了?”沈夫人从随侍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大红色描金锦盒,“两支狼毫,一些好墨,搁在手里也派不上用场,便送给你,只盼着来年仍旧高中。”
顾月霖收下,行礼道谢,又寒暄几句,便道辞回了外院。
他正着手训练竹园一应习武的人手。
这些人经了小一年的调理,伤病基本上都已痊愈,是时候了。
他们的功夫深浅在其次,重要的是形成默契,相互取长补短,如此一来,每一个在应急时发挥的威力及威慑力,会远远胜过本身的能力。
程放也考虑到了,将这方面的心得悉心整理,条理清晰地呈现在纸上,送到竹园。
顾月霖综合自己的考量,做出一套涵盖防守、进攻、刀阵、剑阵详尽的章程,第一时间知会辛夷、景天、阿金、阿贵,他们全然消化掉,便不需顾月霖每日监督指点,能代为行事。
尧妈妈、木静萱和两名大丫鬟也参与其中,并且,还在小丫鬟里选了几个资质好又虔心向武的,每日用心教导。
-
顾家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一度闹得像仇人,但有个心思是一致的:时时留意顾月霖那边的风吹草动,绞尽脑汁地想修复关系,做梦都想把人请回来,做顾家扬眉吐气的标杆。
得知顾月霖、君若、李进之在居士巷买地建宅子之后,兄弟三个确信无疑:顾月霖发了横财,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有才又有财的人,如果一直善待,谁挑唆着让他走都不能成事,眼下可倒好……顾家人财两失。
思及此,二老爷当真上火了,牙疼了好几日。
三老爷主动来找他,落座后道:“顾月霖那小子时来运转,当真发达了,这可不行,得把他哄回来。”
二老爷如今一听他说话就没好气,“有招儿你只管用,谁拦你了?你跟老四跳着脚地告我的时候,我不也没命人阻挠?”
三老爷哽了哽,勉为其难地扯出个笑容,“那时候是憋闷得太久,脑子成了摆设,你怎么还记着?同在一屋檐下,应该齐心协力度日。”
二老爷哼笑,“我想分家,你们不是不同意么。”
“不提那些,不提了。”三老爷手一摆,“我意思是,借着采薇出嫁的由头,我们不妨一起去竹园,给母子两个道个歉,请他们过来喝杯喜酒。”
“他们能应才是见了鬼。”二老爷丝毫不抱希望。
“那总得试试吧?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先一步低声下气,他们还能有什么话说?到时候二嫂和我房里的也去,妯娌之间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话说开了便好了。蒋氏何曾是给脸不要的做派?”
“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废话?”二老爷想到顾采薇唱寻死的戏,顾月霖都不为所动,彻底歇了那份儿心,“要去你去,能得着好与我无关,惹祸上身也自己担着。”
“爱去不去!”三老爷拔腿走人,转去找四老爷商量。
四老爷把头摇得似拨浪鼓,“你四弟妹那个嘴欠的,没少干捕风捉影的事儿,我们俩没脸去。”
三老爷没辙,话已经说出去了,第二天便与妻子一起去了竹园,打着为二房送请帖的理由,好歹是被请进了门。
三老爷去了书房,三太太去了内宅。
顾月霖正在修剪一个盆景,见三老爷进门,散漫地道:“什么事儿?”
三老爷扯出自认最和善的笑容,出示请帖,顾自坐到茶几前的圈椅上,“采薇要成婚了。你们一起长大,有多年兄妹情分,她出嫁前,你好歹去送一送。”
“免了。她见我不是要我的家当就是寻死,搁谁瞧着不瘆得慌?”
“那是她孩子气,不是都已受了教训?如今是大姑娘了,不似以往。”
顾月霖放下剪刀,用帕子擦了擦手,“如今你能高看我一眼,不过是觉着我时来运转,走动着有益处。既然有这等心思,何必在我这个外姓人身上白费力气?”
前半截话是三老爷的心声,后半截他却没转过弯儿来。
“魏二小姐是顾家的骨血,你们却从不将她放在心上。”顾月霖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绝好的攀附首辅的机会,你们早已错失,听来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