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大姐及时开口:“这话怎么说的,你不来不就无法和你小鱼哥重逢了?你霍文哥和白周哥都吃着醋呢,还不快敬酒?”
一时间,陆鸣弓成为了所有人的中心,又是敬酒又是布菜,还负责把宴会的话题抛出又散开,比鱼岸更像宴会的东道主。
真正的东道主像假人般,脸上带着圆滑的笑,时不时配合大家说两句圆场话,装成非常关心陆鸣弓的哥哥时不时问一问他在医院里的事情。
没人察觉到鱼岸紧紧地攥着手心,每一次闭上嘴时,后槽牙都是咬着的。
阅陆城地处内陆,鲜少有海鲜,餐桌上的帝王蟹和精美的刺身是鱼岸花了大价钱空运来的。
他们吃着价值千金的海鲜,嘴里却在说这顿饭太过铺张,比不上他们一起野外露营时的压缩饼干香。
霍白二人平日里最喜欢狗眼看人低,似乎不出身高贵就无法和他们对话,可他们却在听陆鸣弓说医院里的琐事时,大肆吹嘘陆鸣弓在救死扶伤,做的事情非常有意义,不像他们,一身洗不掉的铜臭味。
陆鸣弓从头到尾很谦虚,说话的节奏把控完美。从闲聊过渡到正题,适时询问起鱼岸要谈的投资,起哄着让两个哥哥一定投这个项目。
结果也很尽人意,霍白两家看中了电影带来的前景,打算投不少钱进去,还想和鱼岸谈一谈他手里的新能源项目。
一开始尴尬到无法开口的宴会逐渐活络,鱼岸看着这场由陆鸣弓带来的及时雨,心想,陆鸣弓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众人的宠儿吧。
他一来,鱼岸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而鱼岸捧着陆鸣弓的施舍,永远无法真正踏进去陆鸣弓的世界。
比起手足无措只会赔笑的鱼岸,穿着朴素却谈笑风生的陆鸣弓更吸引人目光,他的谈吐、学识,甚至人际交往能力都比鱼岸要高上许多,高到能轻易地俘获人心,将平日里不近人情的有钱人哄成自己的亲哥哥。
一切微妙的气氛放大着鱼岸的无知,这一刻,鱼岸不像路家的公子哥,倒像是不知文雅的暴发户。
酒过三巡,一股莫名的火气和嫉妒又涌上心间,鱼岸喝了几杯闷酒,盯着空了的酒杯发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阵温润的触感落到鱼岸手背上,他有些讶然,看向喝得有些多的韩敏。
韩敏醉着酒,似乎失去了意识,白皙的脸上染着红晕,手指轻轻勾了勾鱼岸的手心。鱼岸的双颊瞬间泛红,手足无措得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他一边贴心地凑过去拿掉韩敏手里乱挥的叉子,为她擦拭嘴角吃花掉的口红,将她昏沉的脑袋揽进怀里。
“哥,你对嫂子真好。”陆鸣弓羡慕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一双眼睛却没有多少笑意,他一手支起下巴,眸色沉沉地望向鱼岸,笑道,“嫂子喝多了吗?”
“是的,小敏本就不算很能喝。”鱼岸像捧着什么珍宝般搂着韩敏,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担忧和爱意。
“要不在楼上开个房间,让小敏去床上睡?”霍家大姐站了起来,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我和你一起扶她上去。”
鱼岸点点头,眉眼里含着感激。送小敏回来,霍家姐姐去了趟洗手间,鱼岸先回到包厢,听到里面的人在说小话,鬼使神差般在门口停住脚步。
门缝中,白总语中含醉,正回答陆鸣弓的疑问:“哎呦,你说小敏啊,你和小敏不熟,她和我们是发小,只是我们不在一起上学罢了,所以你不认得她。可是小敏认识你,都怪我们每次回家聚餐都提你,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可喜欢你呢,后来找的每一个男朋友都和你很像,鱼岸应该不知道小敏的感情史吧。”
霍文叹了口气:“我实在搞不懂,敏敏干嘛要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害得我都没办法坦然面对她,还不如找一个鸣弓的替身呢。”
白总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样,摆摆手:“他们是商业联姻啊,鱼岸这小子可赚大了,没看他那副心疼样子?生怕小敏跑了!同样是福利院出来,你和这小子简直是两个极端嘛……他要是有鸣弓一半优秀,我们都不会这样说他。”
“不过,如果你是路家找回来的那个孩子就好了,我们就不用这么累,还要看在路爷爷的面子上和这个一身暴发户气质的人社交,没看到他今天戴的手表吗?八十岁老人才会戴的那种款式吧……”霍文冷哼一声,语气里是对鱼岸化不开的鄙夷和对陆鸣弓的无限惋惜。
鱼岸的笑意微微凝滞,背后冷汗一遍,脑中像是又什么骤然崩开,眼眸里涌上一丝痛苦的迷茫,韩敏真的喜欢过陆鸣弓?他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韩敏时,鱼岸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样貌出众且家室完美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韩敏不嫌弃自己曾经蹲过监狱。
鱼岸珍惜这份感情,所以从不过多地问关于韩敏的曾经,他只知道顺从韩敏,听她的话,做个完美男友。
“你们不能这么说鱼岸,别借着醉意说浑话。”陆鸣弓的声音带着清冷,似乎有些不快,霍文听出来了闭上嘴不说话,可白总仍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鱼岸的指尖绷紧,一双眼睛微微泛红,从鱼岸的角度看不到陆鸣弓的脸,他逼迫自己坚强一点,笑着推开房门赔笑。
进来后,鱼岸仍然不敢去看一旁坐着的陆鸣弓,他害怕自己眼里的妒忌和恨意太明显,会直接将大家维持的假面撕开。他只能自欺欺人,将自己的姿态放低放低再放低,只求这场宴快点结束。
鱼岸,你还奢求什么呢?他喝掉酒杯里的酒,听着酒桌上重新燃起的笑谈,暗暗自嘲。
鱼岸清楚韩敏能和他结婚是在做慈善,可为什么她偏偏喜欢过陆鸣弓?为什么老天也在和他作对,让他狭小的世界被讨厌的陆鸣弓挤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