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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小说网 > 乱臣贼子他,爱惨了!(重生) > 第8章 诗句

第8章 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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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烟浮竹尽,秋月照沙明。”

陆闻铮低沉的声音响起,他很自然接出了下一句。

江持盈听到不觉莞尔一笑,随即又怔住。他,怎么会,知道这首诗?

这并不是一首常见的诗,并非市井间人人都能念两句的名篇。她第一次读到这首诗还是在崔先生的书房里。

那时,她刚到恭顺侯府学画,江伯爷费尽心思要将她养成名门淑女,故而多方拜托学堂的几位大儒,崔昭对她最是严厉。她的画常常被先生批,然后就要留堂重画。江持盈看到那些花鸟图头就疼,藤叶上的虫,不是太大就是太小,那触须不是太粗就是像蚯蚓爬过般曲折,江持盈总要画上好几幅,由崔昭挑出一张勉强能看的,才算功课过关。

有时候,崔先生留她时会有事离开,她便自己在书房里画,画的时候实在痛苦。任她怎么临摹,笔下那株牡丹依然长势怪异,色彩不匀,花瓣像被一把大火烧过一样肆意疯长。

她认栽,牡丹画估计这辈子是学不会了,等先生回来估计说两句也能就放她走,所以江持盈也并不为难自己。百无聊赖时就会从崔昭的书柜里摸出几本书来消磨时间,她最喜欢看的便是崔昭藏的几本诗集,这首《观鱼潭》就是其中一本小册子里的,薄薄的一本收录了一些诗坛大家的小作,并不为很多人知晓。

江持盈每每读到这首诗,总想着太白先生不愧是谪仙下凡,竟能用这样简单的字眼描摹出这样美轮美奂的景象,那恐怕是她用画笔一辈子都画不出的吧。

【暮日紫鳞跃,圆波处处生。凉烟浮竹尽,秋月照沙明】

虽不是“日暮”而是深夜,虽不是“秋日”而是夏月,可太白先生笔下梦幻的景致应如眼前这般美妙。江持盈怎么也没有想过,这样的奇景,竟然在这一处偏僻的村落,在她辗转落难的危机四伏的水寨里,遇见了。

当然,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旁边这个为水寨头子走私运货一身狠戾、无耻狡黠的贼寇,竟会如此自然地念出了这句诗。

江持盈带着满心的疑惑看向他。

平日里凌厉的薄唇一张一合,此刻声音深沉却难得温柔。

“怎么,我念的不对?”陆闻铮迎着江持盈尽量克制的惊异的目光。

“没有没有,念得对”江持盈不敢动声色,将目光依然投向河面,手指紧紧攀住竹窗的边缘,心里在叫嚣着:不对不对,你念对了,就是最大的不对。

初见陆闻铮,江持盈被他用刀挟持,后来被他所救,知道他是为这水寇运货的贩子,此人一身冷峻,话不多却狠戾非常,江持盈曾经暗暗替他可惜过上天给他这一副好皮囊,没能用在正途上,可不管怎么说此人绝不是个书香门第家的读书人,不过是个些许认得些字的江湖人,大多数人不都是如此嘛,怎么也不会读起这些换不了钱,填不饱的肚子的酸臭诗文来。

他又想到那会儿他在码头听到老余和三哥对陆闻铮的议论:人家霍六郎,原先不也跟咱一起看码头嘛,不就是入了张头领的眼……。江持盈又忍不住想到那个问题:他来码头之前是怎样的?难道也是个落魄了犯了事的读书人?不对不对,读书人哪有这样动不动拿刀要人命割舌头的。

江持盈想了很久,想不明白,心里嘀咕着:霍六郎,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在这久久的安静里,被她嘀咕着的那个人却开口打破了沉默,问出了那个他们俩心照不宣的问题。

“你为何不问我因何受伤?”陆闻铮说。

江持盈刚刚想了太多,再加上一晚上为他偷药折腾了太久,眼下已是睡意汹涌,她困得眼皮子掀都掀不起来,模模糊糊听见陆闻铮问了一句,她不想多答,也模模糊糊回答:“问得越多,死得越快。”

陆闻铮轻笑出声。她倒是谨慎。

他的身份,他此来水寨的目的,这些的确是不知道为好,太危险。

说到危险,几天晚上他隐蔽地在山寨内部查看,试图弄清这里的路线和布局。但是有些地方多有守卫他进不去,而昨天他在张头领的一个手下那里喝完酒,趁机四处探查,碰巧发现了一处寨子里关押囚犯的地方。

他翻进去查探,这些人有的奄奄一息,有些尽管活着却也是被手脚绑定,看得出,白天的时候将他们放出去干活少不了凌辱和鞭笞,陆闻铮心下猜测估计都是附近被劫掠或是蒙骗而来的良民,他数了数竟有几十个,而且这些人里并没有女人。

这些水贼心狠手辣,不知道毁了多少百姓多少家庭,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更黑暗,更危险。

他本想和前几天一样悄无声息离开,不知怎么脚步不稳,弄出了些动静,叫一个守卫发现,不留意,后背竟挨了一刀。不过普通的守卫从来不是他的对手,几招后,陆闻铮就将人甩开了。

不过,时间还是晚了,已经到了守卫巡查的时间。待他赶到小竹屋门口时,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照例来巡查的守卫,也在暗处看到了江持盈为了隐藏他不在屋内的事实,而贡献的一出些许笨拙的戏码,不过这笨拙的演技的确骗过了守卫。倒也还行,陆闻铮想。

他进屋前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能猜出几分,晚间那与他喝酒的小头目知道他最近得张头领的青眼,要与他套个近乎,便叫了几个女人陪他作乐,许是那酒有些不对劲。

好在,他喝得并不多,所以尽管进屋时脚步绵软浑身滚烫,发散了一会儿,加上背上的刀口出血,将那体内翻腾涌动着的气血泄了出去,倒也就好了。

不过,估计他这副样子把小姑娘吓坏了,竟然胆子大到为了救自己,一个人闯进码头的仓库里偷东西。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能做到的,但心里毕竟还是升起了一阵小小的钦佩。

陆闻铮暗暗叹了一口气,你这般救我,只是因为我能带你离开吧。

月夜里,陆闻铮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抚上江持盈已然睡着的侧脸,银白的月光静静流逝,女孩的肌肤在这般洁净的月色下更加清晰、干净、敞亮,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透明。

陆闻铮伸出的手微颤。

他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靠在江持盈身边,怔怔地望着低低斜挂在远山顶上的残月,念出了那首诗的最后两句:

【何必沧浪去,兹焉可濯缨】

融融的月光洒透过小竹屋的窗洒下,与天际将醒的蟹壳青一起,交融成一抹暧昧的曙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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