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闻铮把人抱出地牢安顿到二楼的房里时,储少京没少在后头碎碎念。
“无耻啊!明明人是我抓的,要也是我先要的,你倒好,口口声声审犯人,现在要审到床上去了。”
“储少京!”一声低喝从门里传来,门扇迅速打开,中间是陆闻铮冠冕堂皇的一张脸。
“闭上你的狗嘴。”
“哐”一声,门又关上了,门外一阵沉默。
储老板深知,他如果还不识相,明天钱庄就可以直接关门了。
直到看到让雨领着一个侍女上来,在门口气得手舞足蹈念念有词的储少京,一腔憋屈才有了发泄的余地。
侍女捧着一叠衣物进去了,他悄摸把让雨拖到角落,一肚子委屈:
“你们王爷吃错什么药了啊?对一个探子,这么上心,我看上的姑娘,他前脚说帮我审审,后脚怜香惜玉把人带房里去了?”
“什么探子?”
“哎呀,女探子呀,下午刚抓到,我的人亲眼看见她跟你们家王爷出现在扬州城,从码头一直到城里,都有这个女子的身影,我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
“等……等会儿,扬州?”
“昂,可不是,她到了扬州之后没两天,一封信就传到了京城,然后没两天,就出了水寨的事。”
让雨的脑子飞速地转着,扬州唯一一次王爷靠岸是送那位迟姑娘啊,而且说是靠了岸就走,实际好一会儿才回来。
如果储少京说的女探子是这位,那么……
“是不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十六七岁?”
“差不多吧,哎,你怎么知道?”
让雨笑了一下,储少京跳起来,你笑是什么意思?
“你抓着人然后呢?”
“然后?”
“用刑了吗?”
“那肯定啊,她嘴严得跟什么似的,问什么都不说。”
让雨啧啧了两声,看他的眼神带着点怜悯。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
“储老板,也就是说你不仅对这个女子用刑了,还馋人家的身子。”
储少京眨巴了两下眼,不说话。
让雨拍拍他肩膀,叹了一口气,储老板,自求多福吧。
两扇雕花木门打开,侍女从里头退出来,朝让雨福一福道:王爷让派车请太医院的李医师来瞧,另外叫送些吃食来。
让雨听了就准备去办,却见储少京还愣在原地对着已经关上的门扇若有所思,然后自言自语道:怪哉怪哉。
门内,江持盈是被疼醒的。
她的一只手被陆闻铮攥着,正攥在刚才那惨绝人寰的钢刷碾过得地方。
疼得江持盈的太阳穴突突跳。
她起身,往自己身上瞥了一眼,自己原先的衣服已被换掉,头发也被整齐地梳了起来,挽了一个简单的偏髻。
她坐起身时,陆闻铮莫不作声地松了手,但眼神没有离开,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
江持盈熟悉这种目光,当初在密林刚开始落到他手里时,也是这般,自上而下的,审视。
但现在,她又觉得有些陌生,毕竟此刻眼前这个男人,玉冠锦袍,俨然一副京城贵胄的公子打扮,这种感觉又和别人不一样,在这锦缎华服之下藏着深不见底的威严和森森寒意。
他到底,是什么人?
江持盈心里万分的疑惑,但现在并不是问这个的好时机,首先,先把自己的危机解决了再说。
“六哥,我不知道您跟那位东家什么关系,但是他真的抓错人了,我并没有泄露你的事。”
“是吗?”陆闻铮话音淡淡的。
“当然,你救我那么多,我不能恩将仇报,况且,我也……我也不想和水贼扯上关联,有损……”江持盈这话是实在话,但是声音越说越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