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寒天同郎君说话,才真是春气氤氲。”萧砚子半真半假赞叹一句,而后转了话题,决定投其所好:“郎君手中这本《西南游志》,成书已近百年,沧海桑田,时殊事异,我可为郎君更正一二,望郎君勿将今日之事告诸他人。”
“你还是从西南来的?”
“非也非也,家父喜好,我只是听过一些。” 见他还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萧砚子索性翻开书页,寻了几处,说给他听。
男子听得认真,又问了几个问题,萧砚子均对答如流,于是也就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两人一问一答,坐在亭中聊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了人声,萧砚子想着也是时候离开了,于是急忙起身告辞。
男子意犹未尽,但还是起身相送,“娘子游历四方,见识广博,在下佩服,今日多谢指教。”
“不必客气。告辞。”萧砚子回了个礼,正要转身离开,就听男子又说道:“这宴上之人,我多少都识得,天壤王郎,不堪与娘子相配,娘子不如想想法子,另觅佳婿。”
萧砚子腹诽,是谁射箭不行早早离开,现在倒在这说别人天壤王郎,不过念在他好意提醒,也就不再置喙,挥了挥手,迈步离开。
郎君们陆陆续续从园中走到西昆阁对面的长亭中坐下,萧砚子不敢再往那边去,只得就此作罢,回到更衣的院子。飞泓已经等在外头,还有匆匆而来的罗夫人,“窦二娘说你身子不适,现在可好些了?”
“让叔母担心了,无碍。”萧砚子看出她眼神中的着急,出言安慰。
“快过去吧,我好容易寻了机会才能出来。”罗夫人消息灵通,又能言善道,在京城夫人里很受欢迎。
“好。”萧砚子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感叹程吉的这坊正的位置,怕是一半都是靠夫人和女儿守住的。
跟着侍女上了西昆阁,萧砚子在萧淑身边寻了个位子坐下。因着不算正式的席面,众人没有分桌,只搬了椅子寻同伴坐,中间摆着几张梨木雕花的圆桌,上头放着几个大蒸笼,个人手边还摆有成套的筷箸。
萧淑似是很高兴,也没让晶绿帮忙,自己掰了挑着吃,“十九来迟了,没见到四皇子百步穿杨,命中雀眼。”
萧砚子心中疑惑,但人多眼杂,只能按下不表。程芷兰端了碗姜醋,将位子挪到萧砚子身边,“砚姐姐尝尝。”
“我身子弱,螃蟹性寒,就不吃了。”萧砚子笑着婉拒,看两人吃得起兴,又道:“可惜无酒。”
“这还不简单。”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抬头一看,是那位王娘子,她换了一身青衣,额间贴了粉红的莲瓣花钿,款款朝这边走来,“把我带来的酒取一瓶来。”
程芷兰连忙起身道谢:“多谢王娘子。”
王娘子点了点头,眼神却看着一旁的萧砚子:“萧娘子,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窗边,萧砚子一眼就看到对面亭中那红色的身影,“她也是个可怜人,不然才学如此广博,女官都当得。”王娘子顺着她目光看去,也见到了那人,叹了一声。
这话听不出真心假意,萧砚子心道她活得比你们自在,何须你们可怜,面上带上一丝笑意回过头看她,“王娘子有事?”
“是我的一个丫头不听话害你落水,我后来见她面色不对问了才晓得。”说的是致歉的话,语气却还是同席上那般不容置否,似在对人下命令。
“我知道了。”萧砚子细风微雨轻轻放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