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驶出几步,飞泓就俯在萧砚子耳边道:“娘子,芷娘子后头那辆,看着像窦府的马车。”
“袁昭,你一会儿到我院子里守着,有人要来偷书,你试试能和他过几招,飞泓,你把卫通叫来,花留,你就换件我的衣裳,找本书念念字句。”马车走到内门道,萧砚子才留下这几句话。
晚程兰芷一步,贺衡和窦易节作为外男被卢伽先领到中堂喝茶等待。中堂的一应陈设都是张元姬布置的,她去世后,除了每日有人来扫拂灰尘,萧东亭和萧砚子都不常来,怕触景伤情。
“清风有意难留我,明月无心自照人。看着不像萧公的手迹?”贺衡抿了口茶,看着堂中挂着的那幅对联。
“贺郎君好眼力。”卢伽没再往下说,字是萧砚子写的。
贺衡想了想落金楼那几幅,与这几个字,倒是有几分神似,不过别人不愿意说,他也没再问下去,“家慈十余年前来过萧府,不止一次夸赞过贵府的园林景致,不知可否方便让我四处走走看看,领略一二?”
“府中人手不足,郎君自便。只是,两位娘子均未出阁,还望郎君遇见了稍作回避。”卢伽早就得了萧砚子的话。
“好。”贺衡将茶盏中的水一饮而尽,“贵府茶水极佳。”迈步出门。
萧砚子院中,卫通站在书房里,透过纱窗看着外头的情形。
“娘子?”卫通看着萧砚子半天没说话,只是站在书箱旁翻着旧书,忍不住问道。
书房没有炉子,萧砚子冷得搓了搓手,“一会真打起来,你差不多时候就出去劝架。”
卫通不明所以,看向一旁的飞泓,飞泓摇了摇头。
“你给花留找的什么书?”萧砚子听着自己房中传来的磕磕绊绊的念诗声,皱了皱眉头。
飞泓忍住笑:“周易。”
萧砚子不禁笑出了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倒是合理。”
“你是何人?”外头传来袁昭的声音,萧砚子起身走到窗边。
贺衡是看着雪上的脚印跟到这里的,看袁昭站在廊下一副煞气逼人的样子,想起今日是他抬起了那截木头,心中多了几分欣赏,“我是萧五郎的客人,今日登门拜访,卢管家允我四处看看,贵府的路,实在不好认。”
袁昭想着萧砚子的话,上前几步,“过几招?”
贺衡敛去笑意,走到院子,取下腰间的蹀躞带,动了动手腕,“来。”
两人一招一招过了起来,卫通这才看清来人,心下一惊,转眼见萧砚子看得全神贯注,他也不好开口说什么。
萧砚子隔着窗纱看着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模糊面庞,“他就是贺衡吗?”
“是。三年不见,贺郎君又英武了些,但我还是认得出的,三年前阿郎本是想去退婚的,见了贺郎君后才收回的决定。”卫通答道。
“你现在出去吧,雪天地滑,在咱们府上摔了碰了就不好了。”萧砚子心里的石头放下。
院中两人打得正起劲,卫通推门而出,“贺郎君,没曾想三年前一别,今日才再见到。袁昭,住手!娘子在里头读书,怎可如此放肆不懂礼数!”
贺衡看着卫通,也想起来之前的那次见面。听他这一说,看了一眼传来读书声的那扇门,那不是她的声音,自嘲般地笑了笑,拾起廊下放着的蹀躞带系回腰上,“无妨,这位兄弟有习武之才,与我切磋一二而已。我不识路,多有打搅。”
一直到贺衡随卫通离开院子,萧砚子都没说话,只在书箱中继续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