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推开窗户,拉开窗缦,晌午的太阳不依不饶地霸占了16楼的阳台和飘窗。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真干净啊,每寸每处光洁如新,白微是一下不让自已空下来,下班后的那些暗夜里,她是每天不停地在家里打扫清理,让忙碌填充自已,假装遗忘吗?可能她是在逼着自已遗忘吧!
林雪盛了一碗乌鸡汤端给白微。而白微却对着那叠一百多页的打印文件怔怔出神。
“走到诉讼这一步,我只能把这些拿出来,你用诉讼解决这段婚姻,我也看到了你的决心。很长,很多,你慢慢看,看之前吃饱喝足,这是场硬仗,咱要休养好身体才能上战场。”林雪握了握白微的手臂。
白微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地喝着乌鸡汤,看到林雪切好的凤梨和蜜瓜,白微也一把抓起,胡乱地往嘴里塞。
林雪看到沙发上那些散落的照片,以及照片旁边那些散落的皱成一团的纸巾。这些是白微暗夜里渡秒如年的安慰吗?叹了一口气,林雪收好照片,塞进抽屉里。思想斗争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万马奔腾在脑海的轰轰烈烈,是多么残酷。白微是在不断地与自我做斗争吧。
“前天我回去了,去了妈那,带了一束小雏菊,墓碑也抹得很干净。我跟妈说,你出差了。还说下次你出差回,我们再一起来看她。”
林雪俯下身,从后面依着白微。
这一刻的白微,忍了很久的泪再也忍不住了。
清明时节,没有勇气给母亲祭拜啊。每年都是成双成对的回来祭拜,今年形单影离,满面憔悴。母亲,女儿不争气,怎么过着过着,就过成了你那样,郁郁纠结,早早撒手离开人间呢?
“回程时,弯道去看了一眼他,没进屋,在门口说了几句话,给他买了点吃的用的。他还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对视我的眼睛,一直往车上望,我说你没回来,他也不敢问,只是在点头。就让他用后半生来赎罪吧。白微,你爸真的好可怜,站在他身旁,我都闻到老年味了。”林雪回头看向白微。却见白微己经拭干眼泪,在收拾清点那些文件。
临近下午上班时间。林雪送白微去社区上班。走出单元楼,看到蹲在楼道口的江泽。白微本能地躲到林雪的身后。江泽站起来,想说点什么,但是林雪和白微漠然地转身而去。江泽站在原地,无地自容。终于,是要失去这个家了,该失落吗?懊悔吗?江泽面无表情地抬头忍住了快要控制不住的眼泪。
来到停车场,江泽看到徐梅立在车头,忽然那么烦躁起来,想起离婚诉讼状里,白微是要将这辆车收回,过户给儿子。那么,家,房子,车子,存款统统都掌控在白微手上。而他江泽,终于是为了一个离了婚的情人,净身出户。在白微的说辞里是,放手成全。成全他和情人从此双宿双飞。句句仁慈,实则是刮骨割肉啊。白微,你真恶毒。江泽一把拉过徐梅,甩到旁边。上车点火,飞奔而去。
徐梅笑了笑,从包里找出补妆镜,看了看睫毛没接歪吧,补印了些粉底。四顾看了看,找到出口,沿着步行街慢慢逛慢慢走。还有半个小时,他一定会打电话给我。怎么就那么笃定呢?因为他已经无家可归了吗?走到一家连锁的内衣店。徐梅挑了一套新的黑纱内衣,想想香薰好象也快用完了。打包好,付款时,徐梅想了想,掏出江泽的信用卡。成功付款。看来,他还是舍不得我的嘛。
晃到斜阳从老旧街道的缝隙里都消失了,徐梅才回到中厚家园。推开门,看到餐桌上打包好的小龙虾,和卫生间里男人的洗漱声。徐梅裂开嘴,偷偷笑出了声。
我的男人回来了。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