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还不爽的人停下敲击的手指。
“算了,”他先是抬手示意,注意到她抖动的腿,像是才看到,“你站着干什么,去坐,”然后下了决定,“以后再有类似的席会,有我没他们。”
鹤铉也见这事过去,和身边人点头,“愣着干什么,通知下去。”
鹤柏这人随性,冷漠,在部队待过,干了点成就,却自愿跑局里当个警察,他手里的筹码你能看清,但始终摸不准下一招会不会留给自己,可以说他对自己和身边人都挺狠,就唯独鹤尔,好像他只要她留在身边。
那家子是鹤家旁系某个身份低的在外面惹的风流债,换句话说这两孩子连位置都不可能有,这几年跟着嫡系的公子哥混在一起,为了讨好他们,拿女生的开涮。
其余人见他都发话了,也寻了个眼前的问题,想解围。
“这是林家表公子吧?也和咱们尔尔一个学校?”
林卿拿过鹤尔的酒杯,示意她先回去坐着,自己则垂着头回答,“是。”
刚提话那人又闲问:“志愿准备报哪儿?”
林卿看了眼渐远的鹤尔,羞涩地笑了下,明言,“暖和点的地方。
这明显得都差原地告白了,在座的各位也算看明白了。
坐在前头的男人喝了口酒,打趣道:“柏哥儿,下次想替尔尔考量的话,这小孩就不错。”
鹤柏身形姣好,衣摆垂着,衬衫口微微敞开,露出骨线。
看也没看,“鹤黎,我不太喜欢有人替我做决定。”
鹤黎隔空举杯,偏头递了个眼神,“林公子,劝你另择人选,小女不太能离开她小叔身边。”
“我也可以在本地念大学。”林卿顿下步子,不怕死的对上鹤黎的目光,“希望黎叔给个机会。”
鹤黎忍不住笑出声,敢情真把他当那小丫头的爸爸了。
“好好好,我有空了跟他小叔商量商量。”
鹤黎要了杯酒让人送到鹤柏跟前,男人垂着眼,对递到眼前的杯子不搭理,一抬手倒在草地上。
他提眼,鹤黎刚夹了个虾,见到这幅景象,摆了摆手,“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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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倩拉着鹤尔到座位坐下,眼从林卿那儿收回,有些后怕。
“传言还是委婉了点,真不知道你在你小叔身边怎么待下来的,尔尔,下次遇到这种人,跑!”
鹤尔顺着话笑了一下,偏头跟薛倩说了声,起身去一楼的洗手间。
去年的新年,她随鹤柏来过,记得从走廊出去,经过廊道,有个洗手间。
再出来的时候,鹤柏靠瓷砖边吸烟。
他身上穿了件大衣,衬衫已经被扣好,头垂着,一口接一口。
她今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她面前吸烟,不由得驻足站了一会儿。
鹤柏冷冽的眉眼在烟里变得模糊,他的唇是好看的,特别是一张一合的时候。
“回家么?”他的手倾斜,让那抹猩红向着自己,嗓音低哑,“我带你回家。”
鹤尔背对着寒风,理了理碎发,“小叔。”
他捻灭烟头,从嗓子里发出声音,“嗯?”
“这几天我就不回去了,假期少,挺累的。”
他知道高三没有寒假,最多也就除夕那点时间。
“我记得,你今年的生日是除夕的后两天,新年和生日都回来过吧。”
鹤尔站直身子,眼神不离他,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半点情绪,她看不懂他,其实也不需要看懂,他这种人,可以肆意生长,不受约束。
他啊,对爱都是漫不经心。
她只当他是在开玩笑,毕竟除夕是他的新婚夜。
今夜的鹤尔像个即将破碎的洋娃娃,让鹤柏忍不住抚上她的脸,“我又不是要死了,怎么这副样子。”
“刚刚我不在,他们是不是还说什么了。”说罢,他卷起衣袖,就准备往院子里走,还没走两步,手臂被少女拽住,他被迫停下。
“没休息好,”她捏紧他的衣服,鼓足了劲想打消他的怀疑,发出的声音还多了些讨好,“你走了那么久,我心里惦记着的。”
鹤柏的眸子沉着,事实是对他很受用。
他弯了唇,从心口处的包里摸出一枚玉佩,塞到她的手里,“生日礼物,你戴着,保平安的。”
他回身,视线静静垂着,“我也能放心些。”
鹤尔低眼看,这是块红色的和田玉,类似于铜钱的形态,看起来价值不菲,又觉着好笑,提眼问他,“小叔也迷信起来了?”
对她的问话,鹤柏只是应了一声,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鹤柏比她先走,是佣人来叫的。
鹤尔没留在这里,跟薛倩回她家拿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一路上薛倩恹恹的,应该是见着她要离开了。
凌晨的机场也有大半人流,薛倩把她送到安检口,抱了又抱,“要不是家里有事,我就陪你过去了。”
鹤尔满脸笑意,装作若无其事,“没事儿,有时间你就来找我。”
薛倩不舍的点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尔尔,有什么事,一定给我说,一个人小心些。”
这样的画面,又让鹤尔的鼻腔酸了,她努力保持微笑,认真的回应。
她来时只有一个行李箱,走时也是。
航程不长,三个小时,这时的宜北还是一片白茫,没有一点化雪的迹象。
她怕冷,登机前多套了两件衣服,倒不是很难接受,再说机场内还有更衣室给南边的旅客准备着。
落地的五分钟里她终于缓了口气,跟着号牌去拿了行李,在这期间她收到了鹤柏发来的讯息,说婚礼前暂时就不回了,除夕当天他过来,鹤尔回了个好,又给薛倩发了个平安,随后关了手机。
随行的人流往四处涌去,鹤尔只身站在候车厅,拒绝了一个又一个推销住宿的。
她搓着冻红的手,身后的广播在播放飞往各处的飞机已经开始检票。
听到江浙,她不自觉的回头去看闪动的大屏。
要幸福啊,鹤柏。
足足半分钟,才转身拦了辆出租,报出地址。
街景飞速闪过,开了一条缝的窗子被风吹得哐哐响。
她固执的迎风而望,即使头发被吹乱,脸被吹得生疼,似乎只有这时候,她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