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挤眉弄眼着。
“你要再继续说。”黎颂轻眨眼,“我也去和,你的程老师说,你特别担心他。”
江时晚拉住她:“好了,不说了。”
“大家都别说。”
黎颂同她笑着。
半晌,想起她的话,联想到宋逢年的伤疤,还是有种怅然。
他腰腹的伤,已经是好几年前了。
那天她低头,发尾不小心,轻扫过那疤时,被他拨开了发梢。那经年的伤痕,原来还是会疼的。
黎颂站在原地。
一边想着,轻叹了声。
她认识宋逢年的时候,他的一生,仿佛已经接近尾声。
她透过未来石碑的指印,见到的他。也透过阁楼见到,坐在凉如水的夜色里,青年时期的宋逢年。
江时晚口中,他算是意气风发,热血的学生时代,她无从旁观。
听上去,也有种不真实感。
可能这是种惋惜的心情。她心想着。
“时晚姐姐,那位程老师,似乎是醒来了。”安双在不远处,轻喊了声。
江时晚起身,放下手中的事。踩着楼梯奔去,第一时间,想去看对方的状况。
快到门口,她又顿了下脚步。
宛如近乡情怯:“程老师。”
“……程彬之,你还好吗?”
“我记得你,留在了北平。今日怎么会,路过宁城,还受伤了?有人在追杀你吗?”
江时晚问完一连串问题。
又顿了顿:“……还有,你还记得我吗?”
风掀起,医馆的灰色窗帘。
她放在二楼的绿植,在静静抽出枝桠。天空有时遍布硝烟,于是绿植,更努力地生长。
旧时代的重逢,时常很难。
江时晚像不太确定,对方兵荒马乱的记忆里,还记不记得自己:“你还记得我吗?”
她问了两遍。
看见这一幕,黎颂感觉,自己有些多余。便静悄悄地,拿起余下的纱布酒精,悄然退出去了。
隐约能听到,里边的对话:“我记得你,时晚。”
“你的问题有些多,我脑海有些嗡嗡作响,实在回答不过来……不过这一个,还是能回答的。”
程彬之温和地笑:“我记得你,时晚。也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黎颂替他们,关上了门,安静离去。
她端着手里的物品,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旁边,有一道拉长的影子。呼吸不由轻滞。
随即,她缓缓转头。发现是那个,戴黑色镜框的男子,倚在旁边的墙角。
“这位病人,你有什么需要吗?”她问。
对方抬起头,支着微屈的腿,行动不便的脚踝,真的负伤了一般。
黎颂:“你来这里,是想要寻找里面,那位程先生吗?”
对方摇头。
她朝他,轻弯了下唇角,继续语气温柔:“抱歉,我不是专业的医者,只会简单的包扎。”
“你的伤口还好吗?”
对方终于开口:“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多谢你。”
黎颂侧耳倾听。
他话音流畅,发音没有蹩脚的口音,听不出任何的不对。
“你和程先生是一起,来的宁城吗?他在里面已经醒了,需不需要我,帮你去传达一下?”她问。
“对了,你怎么称呼?”
对方停顿了一瞬,随后,才告知她道:“我姓甄。”
“我和那位先生,不是一道的。我是个刚来宁城的商人,我们走在同一条巷子时,都被袭击了。”
黎颂点头。
温和有礼地道:“好的,甄先生。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喊我们就行。”
她擦肩而过,若有所思地望对方一眼。
……
江时晚和程彬之,像是在房间里聊了会儿。
不久后,下楼找到黎颂。她神色凝重地,同她说着程彬之的事情。
“阿黎,程彬之这一回,是沿途经过宁城,被人追杀的。他以往办报时,多发表一些抗.日文章,不得不暂时离开。”
“等过段时间,危险过了,他再回沪城。”
“只是他途径这里的消息,不知何时,泄露出去了,在刚刚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江时晚脸上写满了担忧。
“医馆里的病人,我们都相熟,知根知底的。只有刚刚那个,戴黑色眼镜的男人……”
她欲言又止。
吞吐着,将话说出来:“我怕他发现端倪,对程彬之不利,去揭发或泄露消息。”
“阿黎,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他支走呢?”
江时晚有些尴尬,但还是下定了决心:“这里病床不够,他脚踝的伤,也不是很严重。”
“我们帮他包扎,再给些药,也算仁义了。”
黎颂点头,表示理解。
她去寻找那个,戴黑色镜框的男子,同他说明了事情的原委:“抱歉。这些是药贴,给你的,拿好了。”
对方垂下眼睫,像在思索对策。
复而抬眸,对她道:“黎小姐,我身上的钱不久前,被贼人卷走了。”
“如果医馆没有地方。不知道,能否去你家里,过渡一晚?”
他语气像是诚恳:“等明天,联系上认识的人,我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