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队车马晃晃悠悠出了丰平郡城门,从临水寨方向,驶往江州。
跋涉一日,才至江州城门之下。
江州城门紧闭,靖朝被灭三月后,便未再与外界往来。但江州由刺史郜池一人所掌,州内九郡贸易互通,又靠海吃水,相比明州,更为繁荣。
就连城楼城墙,也高出一丈。
庞景辉做护卫打扮,驶着马靠近马车车窗,手中刀柄轻击在窗框,低声道:“到了。”
陶华推窗探头望出来,看见紧闭的城门,转头问道:“这可如何进城啊?”
正巧城楼官差提嗓大喊:“持路引者,入城一人五两银。”
陶华闻言面色转喜,“有法子了。”
庞景辉却眉头皱起,回望了眼二十人,需百两的队伍,昂头大声喝道:“不给!”
声音极大,陶华被吓了一跳,慌忙去瞧城墙上官差的反应。
城门太高,隔远了看,陶华只看到一个黑点。
“滚!”黑点一声怒吼,下一刻,数十把弓箭对向陶华一行人。
陶华脑袋立即缩回了马车,一只手却小心伸出,去拉庞景辉胳膊,小声劝道:“庞公子,给吧,见到江州刺史郜池才是要紧事。”
庞景辉瞪了陶华一眼,斥道:“怪不得公主要做生意赚钱。”
陶华沉默半晌,才道:“那用我自己的钱,成吗?”
“败家子!”庞景辉又瞪陶华一眼。
陶华:... ...想不顾圣贤礼仪,但今日还需这家伙护自己安危。
庞景辉高声向城楼上吼道:“公主门下陶华陶中书,奉公主之命,前来拜会江州刺史,快速速打开城门,引郜刺史相见!”
陶华脑袋又钻出马车,看向城墙之上,观察庞景辉此法是否有用。
城楼的官差小声嘀咕一阵,才有人大声问道:“可是明州哪位昭德公主?”
陶华兴奋探头,“正是!”
“请陶大人稍后片刻,下官这就去请示刺史府。”
“多谢,”陶华拉了拉庞景辉衣角,“这还真能成。”
庞景辉翻个白眼,拍开陶华的手,扯平衣服褶皱,得意道:“公主是谁!儿时威名便远播四海,明州六郡战役更是一日拿下,这些人,自然不敢轻易造次。”
陶华手垂在窗框,好似突然理解公主那句:明州和江州有公主作依傍,其中百姓才能在乱世安稳度日,公主也可与其它势力抗衡。
城门之下备有快马,官差来回一炷香时间,匆匆奔袭至城楼下,停马高声喊道:“刺史命,开城门!”
“开城门!”瞭望台的官差立即传话。
“开城门!”又一声传话声响起,四个大汉立即动身走到城门下两个转轮边,两人一组,拉动转轮拉杆。
‘咯吱,咯吱~’
由粗壮麻绳牵引的大门缓缓打开,迎接陶华等人。
陶华早在听到异动后便下了马车,见城门大开,立即转头看向庞景辉道:“开了,开了。”
庞景辉瞧着这城门,却眉头微皱,低声道:“这城门难攻啊。”
陶华闻言,立即黑了脸色。
官差出来迎人:“陶大人,刺史已在府上备下薄酒,候陶大人相聚。”
陶华立即转变神色,扭头乐呵呵道:“辛苦诸位为我奔忙一趟,”本想给几个赏钱,但想到庞景辉方才说自己败家,陶华掏钱袋的手一顿,又抽了出来。
对面官差见陶华掏银子,面上笑容更甚,眼巴巴等着接赏钱,却见陶华抽出的手空空荡荡。
诸位官差一愣,双方均陷入沉默。
庞景辉挡了挡烈日道:“大人快些上马,莫让刺史等急了。”
“是是是,莫让郜刺史等急了,”陶华尴尬的自说自话,麻溜躲上了马车。
官差见状,只能让开路恭迎,“说的是,陶大人请。”
待陶华队伍入城,只能见着个背影,几位官差才敢吐槽道:“真他娘的小气!”
江州靠海,水产丰富,多渔民,本该是一片富庶景象,陶华探出车窗的脑袋,所见路人却皆是衣着破烂,神情麻木之人。
街边蹲了不少乞丐,见陶华乘马车出行,前来拦路讨食,被领路官差拦住,踢翻了出去。
那官差向马车虚虚一礼,“惊扰大人了,大人莫怪,下官这就揍这乞儿一顿,给大人消消气。”
“不必!”陶华抬手阻止,“郜刺史还等着,莫要耽搁。”
“大人说的是,”队伍继续前行。
陶华侧头低声对庞景辉道:“五年前,本官南下巡查,曾到过江州,原是富庶之地,民风淳朴,可这如今... ...”陶华轻叹口气。
庞景辉道:“只怕那郜刺史有怪异,你注意着些。”
陶华默默点头。
刺史府外,围有两圈守卫防线,马车驶近一丈范围便被拦下,领路的官差禀明陶华身份,对方态度礼貌上几分,但依旧按规矩对陶华进行搜身。
护卫不被允许带入,庞景辉的身份灵活转变为贴身小厮,在一番对持下,才被允许带入。
不过经过一番搜身,二人进入刺史府后一干二净。
府内守卫比府外更为密集,陶华寻了半天机会,才寻着空隙小声询问庞景辉:“你的虫子还在身上吧?”
方才庞景辉被搜身,陶华只见他们从庞景辉身上拿出一把刀。
“嗯,”庞景辉目光不断四下查看。
“哦,”陶华扫了庞景辉身上一圈,想不通他将蛊虫藏在何处,还能躲过门口搜身。
穿过前院,庞景辉突然眼神示意陶华,看向前方左角一个拱门处。
那里一片牡丹花生的极其诡异,一半盛开艳丽,一半却凋零枯黄,且如此景象,还是出现在同一株牡丹上。
可转念一想,如今已过牡丹花期,“想必府上花匠工艺超绝,才让那片牡丹开至如今,”陶华问领路丫鬟道。
丫鬟身形却颤了一下,随后轻声应道:“大人说的是。”
陶华眉头微皱,若府上真有工艺超绝的花匠,那主家必是要拿出来显摆一番,可刺史府上的丫鬟,却对此事却讳莫如深。
“只是少了肥,只怕快要凋了,”陶华惋惜道。
旁边庞景辉又对陶华翻了个白眼。
陶华不解,自己又哪里招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