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何人与我有甚么关系?
“只凭他是国师的徒弟,我便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子
“国师若是实在喜欢,不如自己嫁给他。”
火气一上来,孔英拍案而起,看着老爹恨铁不成钢:
“说不定是那人生得丑陋粗鄙又疾病缠身,所以二十四岁都还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呢!
“糊涂爹啊,您怎么就替我答应下来了呢!”
这位叱咤沙场数十载的老将委屈地直戳手指,好像他才是被人指婚的那个:
“这……老父也是看我这么好的乖女老大不小却无人家相配,心里着急嘛。”
护国公在十年前见过楼修生,少年文质彬彬芝兰玉树的样子确也不孬。
当然,配上自家女儿还差了点。
其实孔英和他也算有不浅的渊源,只是既然孔英自己都忘却了这段往事,护国公也不打算说出来让孔英多烦忧。
本来护国公也不愿将女儿嫁给毫无功名的楼修生,只是那日与国师长谈,国师摇摇羽扇道:
“你也不想想你为女儿亲事奔走许久,怎么就没一家愿意结亲?”
见护国公的老脸上依旧一派懵懵懂懂,多年的老友气得把羽扇往他头上重重一敲:
“自然是那位的手笔!难道那位会让你将女儿嫁入豪门世族,任凭你们两家强强联合而不管不顾?”
护国公被国师点拨恍然大悟,又把期待的目光看向比自己聪明许多的老友,希望对方能出个靠谱的主意。
国师喝了口茶压下怒气,把话讲得更加明白:“索性就让三小姐嫁给白丁布衣,从此做个富贵闲人逍遥一生,反正你也养得起。”
护国公面露难色,苦笑:“养是养得起,就怕护不住啊!若是那位真不顾昔日情面,我两个儿子身有功名还好,孔英一个女儿家可怎么办呀。”
国师神秘地摇摇头,说出自己的计划:“不如让三小姐嫁给我的徒弟如何?”
护国公摸不着头脑。他知道国师一生未婚,生活作风上也没什么私生儿女,可这徒弟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国师道:“你可还记得十多年救下三小姐的楼微?”这种事护国公当然不可能忘,他点点头。
国师继续道:“他的遭遇也有你我的因果,当初我不忍置他于不顾,便让他更名‘楼修生’,收为徒弟悉心教导。
“此人有慧根,隐居山林不问世事,远离官场朝堂的权利纷争,却也博览群书孜孜不倦。身子经过多年调理,比从前强健不少。”
见护国公依旧犹豫不决,国师使出绝招:
“难道你要看三小姐被耽误成老姑娘?”
此话一出,“老姑娘”三个字犹如晴天霹雳炸开在他耳边。护国公越想越觉得国师不愧是国师,看问题就是比旁人透彻,也越发坚定要把孔英嫁给楼修生的心思。
孔英不知道护国公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还在向老父亲展示自己臂膀上壮硕的肌肉,拍了拍胸膛:“无人相配又如何?我照样能活得潇洒肆意!”
尽管孔英极力反对,护国公却一反从前对孔英的宠爱,狠下心来,破天荒请了管教嬷嬷督导孔英的一言一行。
孔英心不在无用的礼教,背地里不知道被多少人嘲笑过不像个大家闺秀,她本人不多在意,只当各人志向不一。
但是现在,孔英被管教嬷嬷折磨得觉也睡不好、大鸡腿也吃不下。天天一睁眼就得面对嬷嬷那张比生气的护国公还要凶神恶煞的脸,还要被当众用戒尺打手板。
如此几天下来,饶是孔英皮糙肉厚不觉得疼,也被搞得脸上无光,十几年来积攒下的颜面几乎扫地。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在某日又因为翘二郎腿被嬷嬷打手板之后,孔英毅然决定背上包袱离家出走。离开前还不解气,趁着夜深人静潜入嬷嬷房间,用墨水将嬷嬷的脸画成鬼脸,末了将画笔一丢,心满意足地离开。
就在孔英雄心壮志翻墙而出,要去仗剑走江湖时,护国公躲在暗处,见乖女儿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难受又心疼,与国师窃窃私语:
“你这法子能行吗?”
国师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测道:“小辈自有小辈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