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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 梦错杀人,灯下有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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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替我记第一盏灯开始,我就梦你会死在我前面。”

他语气忽低,带着恍惚,又带着诱哄:“我梦你,是怕你死;我不写,是怕你不信;我现在敢梦了,是因为你越来越像别人了。”

“像他们——跪塔、裁我、信律、不信我。”

陆从简眉心紧蹙,低声道:“沈观澜,你说你梦我死。那我问你一句——你梦我活了吗?”

疯王怔住。

他嘴角动了动,像想说话,却没发出声。

陆从简忽而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一个呼吸。

“你若梦我活,我便信你梦;你若只梦我死,我便裁你疯。”

疯王睫毛一颤,神色像笑非笑。

下一瞬,他伸手一把抓住陆从简的手腕,将他的手猛地按在塔灯火旁,语气陡转低哑:

“你裁啊。陆从简,你真敢裁我疯?”

灯火明灭之间,两人影子交叠如焚。

疯王忽而近前,鼻息几乎落在陆从简颈边,轻声道:

“你若敢裁我,我就疯给你看。你若不裁我——我就梦你一辈子。”

——

塔顶之上,风卷火光,纸灰纷飞。

陆从简没有退,也没有躲。他盯着疯王血色眼底,冷声回一句:

“你梦我一辈子?”

“沈观澜,你记清楚——梦不是你一人写的,也不是你一人敢写。”

话音未落,他猛地抽出疯王掌下的梦册残页,手指一翻,摊开那页被疯王未敢落字的空白梦纸。

疯王想夺,陆从简却先落了笔。

墨起处,字沉如刀:

“梦我不死,梦我可活,梦我与你执灯同行,不为律——为信。”

疯王整个人一顿,像是被重击中胸膛,甚至忘了出声。

他眼睁睁看着陆从简写完那句,笔锋一顿,又补了一句:

“你若疯写,我便信疯。”

疯王终于缓过神来,笑得像哭:

“你现在写得可真顺。”

“陆从简,你可真是……欠我一命。”

他忽然俯身,凑到陆从简耳边,声音低得像梦中回音:

“你知道你落笔那瞬间,我有多想亲你吗?”

陆从简手指微顿,耳尖悄然泛红,却冷冷回道:

“亲我之前,先把梦写完。”

疯王盯着他看了三息。

下一刻,他抽出陆从简手中朱笔,转腕落字——

笔走疯锋,字如焚云:

“我梦你死,是怕你不信我梦得疼。”

“我梦你活,是怕你不肯与我疯着活。”

写罢,他将笔扔进火中,整个人仿佛一瞬耗尽力气,靠着塔灯坐下,笑得极轻:

“这梦,够疯吧?”

陆从简低头,指尖轻触梦册下缘那一点焦痕,缓声道:

“疯得够真。”

“也够信。”

——

风未歇,塔门却忽地“吱呀”一响。

一道白影翻窗而入,轻飘飘地站在塔灯火后。风吹他衣摆猎猎,身形却笔挺如寒霜。

白衣封手里拿着副录梦册,眼神打量疯王与陆从简二人姿势僵持的状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语气清淡:

“唔,挺香的。”

疯王睨他一眼,眼底还带着梦火未熄的残红,冷声道:“谁让你上的塔。”

白衣封把副录梦册往怀里一抱,靠着墙就坐下了,翘起二郎腿,笑眯眯:

“塔是你梦的,人是你疯的,律却是我副的,疯王陛下,我来看看你梦律合法性存不存在,不行吗?”

陆从简头也没抬,只道:“你挑时候挑得倒挺准。”

白衣封假装惊讶:“我可不想错过疯王梦你死的现场版,这可是宗周年度重磅梦讯——副录官错过一次,全宗周都要说我尸位素餐。”

疯王挑眉,声音低冷:“你若信梦,就别来打断。”

“我不是不信梦。”白衣封笑得贱兮兮,“我是不信你梦得清醒。”

他说着站起来,走到疯王与陆从简中间,扫了一眼梦册残页上还未干的墨,轻叹道:

“唉,这一梦一律一吻差点就凑成了,我再晚来一步,副录梦册就该贴红纸喜字了。”

疯王冷笑:“你若不滚,我梦你明日被镜司祭刀问斩。”

白衣封弯眼一笑:“陛下您请便,我副录梦册上随便加点血书就能申请再审,梦杀官员这件事呢,最好慎重点。”

陆从简终于抬眼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带的是副录梦册?”

白衣封从袖中掏出那本宗周梦册副本,啪一声扔在塔坛桌上:

“照宗周新规,疯王落梦需存副录三份,主梦不许单裁,副梦需共审——这一页,疯王梦你死,我带宗周那份,看看你俩谁先签?”

他指尖一滑,梦册翻页自动打开,停在“疯王梦陆死”那一页。下方白页空空,却已盖上宗周红章三审印。

疯王一顿,陆从简神情不变,却伸手翻了梦册下一页。

白衣封双手抱臂,啧了一声:

“啧啧啧,一个疯得死去活来,一个冷得刀锋掐喉——你们俩这个梦,如果能签得下字,我把副录梦册吃下去当早饭。”

疯王目光如刃:“你不配看这页梦。”

白衣封懒洋洋坐下:“副录制度面前,疯也得签字,冷也得写人,懂?”

“当然,如果你们非要继续打情骂俏,我也可以现场记一条‘梦中二人共梦成婚’提交宗周祭梦院。”

陆从简终于出声,语气清淡:“白衣封,闭嘴。”

白衣封一摊手:“好嘞,我闭嘴。你们继续梦——我看。”

——

塔灯之下,白衣封靠在梦坛边角,捧着梦册打着哈欠,仿佛在等两人哪一个先认输。

疯王却忽然抬手,按住那一页空白的梦纸,指腹紧贴纸面,语气低哑:

“你们都说梦是疯的,不可信。”

“可我梦你死,醒来那一刻,我宁愿那是疯,也不愿是梦。”

他猛地转头盯着陆从简,眼神灼热又倔强,像是塔灯照进眼底的光火:

“我梦你死,是怕有一天你真的死了,我什么也来不及写。”

“我疯可以疯在梦里,但你,不能死在我写不出来的地方。”

陆从简手一顿,指节在梦册边缘轻轻收紧,声音仍如旧:“你若信梦,就该信律。”

“我若信你,就不能信梦能杀人。”

疯王眼角动了动,像是笑,又像是疼。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陆从简的手腕。

那一刻,空气仿佛静止。

疯王低声道:“你若真信律——那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一种律,是梦不到,但永远不会错的?”

“是我信你。”

陆从简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那你可知,你信我——是你的梦,但我信你,却是命。”

疯王愣了。

白衣封坐在旁边,猛地抬手掩住嘴巴,轻咳了一声:“哎呀……怎么有点感人?”

疯王没理他,视线却不再离开陆从简。他忽然低声一笑,凑得更近些:

“陆从简,你再不写梦,我就真梦你死一次,然后——”

他的指尖顺着陆从简手背一路滑下,眼神灼灼:

“把你写进我命里,看你怎么活。”

那一刻,塔灯火影晃动,梦火未燃,气氛却浓得像风中要沸。

陆从简手指动了动,却没抽开。

白衣封在旁边忍无可忍地翻了个大白眼:“我真的建议你俩冷静一下,不然我得现场发个‘梦侣婚约试行条例’给宗周。”

疯王转头看他,忽而轻笑:“你若再多嘴一句,我梦你——和晏之望成亲。”

白衣封脸一僵,语气拔高:“你敢梦?!”

疯王挑眉:“你不信?”

白衣封牙痒痒:“我信你疯,不信你敢——”

陆从简终于低声一声:“够了。”

他抽回手,翻开梦册,梦页未落,墨未干。他沉声:

“你梦我死,我记了。”

“但我落笔,是为阻梦成真。”

他落下一笔,梦册上写下:

【此梦之名,不裁;此梦之人,不死。】

疯王一愣。

陆从简抬眸,语气不疾不徐:

“梦不是为了杀,是为了让我知道你怕我死,怕得连梦都疯了。”

疯王那一刻,眼里所有火光都静下来。

白衣封却在旁边轻轻鼓了个掌:“副录梦册今天终于有字了,我要把这页裱起来,挂宗周大殿梦墙正中。”

疯王转头就要撕副录,白衣封一溜烟躲开,一边笑一边喊:

“你俩再疯,我都不拦了,但梦册我得副录一份,这狗血剧场宗周人民值得拥有!”

塔灯之上,火光微明。

疯王靠着陆从简的梦字,坐回灯坛,唇角弯起。

“这次你写了我。”他说。

“我梦你写了我一次……也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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