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澈知道她是好意,道了谢,反身上台。
卓琢从舞台另一侧登场,一袭玫瑰色露背连衣裙,胸口到裙摆镶满水钻,展澈注意到她的鞋子,七厘米银色高跟鞋,鞋跟过于纤细。
“让我们进入solo斗舞环节!”主持人兴奋地宣布,“表演曲目由对手嘉宾选择,上半场卓琢老师暂时领先,请卓琢老师看题板!”
工作人员推上来一个移动板,上面贴着十几个歌名,都是近几年的大热曲,卓琢的粉丝希望她赢,声嘶力竭地喊:“麒麟!选麒麟!”
这是首语速极快的说唱,bpm(1)达到140,副歌部分能把人活活跳死,“不行,”卓琢撒着娇,很惧怕展澈的样子,“他脚太快了!”
她确实应该怕,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觉得这一轮她能赢。
她把题板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最终选了一个:“黄风起兮。”
“不改了?”主持人确认。
她嘟着嘴摇头。
“这女的好黑的心。”台下容翮蹙眉。
“你听过这歌?”撒欢问。
容翮叹了口气:“西北民歌风格。”
“啊?”
接下来换展澈选,他清楚这一轮卓琢必赢,既然无法改变结果,就没必要为难一个没有舞蹈经验的女孩子。
他站到题板前,手指从歌名上一一滑过,边滑边偷看卓琢,拿眼神询问:这个?还是这个?卓琢摇头他就换下一个。
“妈呀这俩人眼神都拉丝了!”台下表示嗑到了。
“他怕难到她!他好宠她!快杀了我给他俩助助兴!”
主持人不得不出声干预:“不是等会儿,展澈你干嘛呢?”
展澈连忙收回目光。
“是,我们卓琢是大美女,”主持人打趣,“但您这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世界冠军!”
台下起哄起得很猛,展澈的脸有点红。
“这女的怎么回事,”容翮老大不高兴,“给我儿子使什么美人计呢!”
忽地笑看着台上一对金童玉女,差不多的年纪,般配的身材容貌,连舞台服装都那么登对,真是赏心悦目。
台上的光或许有些刺眼,她低下头,这时撒欢的手伸过来,挽住她的胳膊。
“快点展澈老师,别磨蹭了,”主持人假意催促,实则活跃气氛,“你再这样不如让卓琢自己选了!”
台下哈哈大笑,展澈满头大汗,好不容易给卓琢“选”好了曲目,两人互相放了几句小学鸡狠话,斗舞正式开始。
展澈先跳。
“黄风起兮”的音乐一响,黄土高原苍凉雄劲的景象就跃然眼前,这对夏威夷长大的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懵了几秒,他很快踩准一个节奏,进入音乐。
“一朝鼠患凭空起,乌烟瘴气渺人迹。
无父无君无法纪,为非作歹有天庇!”
生动的西北方言,盎然的锣鼓唢呐,他觉得那么新奇,充满了生命力。一套查尔斯顿步伐狂暴输出,融入音乐的波峰浪谷,追赶在诗化的字里行间,四十五秒倒计时结束,他一个跳跃点地,华丽收场。
台下爆发热烈的欢呼,甚至有人往台上扔帽子和衣服。后面上场的卓琢压力山大,她选的是“处处吻”,有一点拉丁风格,和她的服装很搭。
摆动着胯骨婀娜登场,她提起裙摆亮相,水钻仿佛流苏,与音乐一同流淌:
“你小心,
一吻便颠倒众生,
一吻便救一个人……”
一听到旋律,展澈就觉得这对她来说太难了,即使熬夜苦练,她也没有能力控……
突然她一个扭身,右脚绊了一下,鞋跟整个折断,观众随之发出惊呼。
她似乎受伤了,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她没停,继续摇摆着,再疼再狼狈,都咬着牙坚持。
展澈从座位上起身,目不转睛盯着她,直到四十五秒结束,她才陡然放松肢体,像一朵开至最艳的山茶花,整朵从枝头坠落。
最先冲上台的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医生,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堆记者,长枪短炮顶着她的脸,快把她淹没了。
展澈是台上离她最近的人之一,他第一反应是保护伤者,义无反顾地挤过去,把人护在身后,大喊:“Back off!退后!全部退后!”
记者一时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台下不少人感叹:“卧槽好man啊!”
闪光灯在眼前不停地闪,展澈扯掉衬衫蹲下去,想给卓琢做个固定,可刚一托起她的伤脚,就发现不对劲。
藕节似的脚腕没有一点红肿,他用掌心碰了一下,也没有发热,再看鞋跟,还剩着半截,是从中间整齐断掉的。
他愕然抬头,那么近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卓琢满脸都是泪,鼻子哭得通红,因为“疼痛”,轻轻抽噎着。
原来她是打算以这种方式取胜。
展澈震惊,内心深处涌起一股脱力般的虚无。怪不得一下子出现那么多记者,他好想笑,笑自己像个傻子,他们每一个人,无论评审、选手、观众,包括眼前这个盛大的舞台,都是一场精心装扮的骗局。
(1)bpm:beats per minute,衡量音乐节奏与速度的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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