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急促的呼喊像一把剪刀,瞬间剪断了胡同口暧昧拉扯的气氛。
裴逸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刚才脸上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与犹豫,顷刻间被职业的警惕与冷硬取代。他甚至来不及对林婉儿多说一个字,只留下一句:“你先回去。”便迈开长腿,朝着那辆停在不远处的吉普车冲了过去。车门被猛地拉开,又砰地关上,引擎发动,留给林婉儿的,只有一个迅速远去的、穿着军绿色衬衫的匆忙背影,以及卷起的尘土。
林婉儿站在原地,路灯的光线依旧柔和,晚风也依旧带着凉意,可刚才那点旖旎的心思,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冲散了。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还没完全平复的心跳,现在却掺杂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紧张。西边胡同口出事了?是什么事?严重吗?他会有危险吗?一连串的问号在她脑子里盘旋。她看着吉普车消失的方向,直到尾灯彻底隐没在夜色里,才缓缓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院子里静悄悄的。林婉儿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刚才胡同口他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的样子,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放。他想说什么?是想…确定关系吗?
警察这个职业,出任务,抓捕,意外…各种风险如影随形。
【裴队长是退伍军官,身手肯定好,又是警察小队长,经验丰富,肯定能行的!】林婉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试图用这种方式驱散心头的不安。可越是这样想,脑子里关于裴逸尘的担忧就越是挥之不去。
第二天去医院上班,林婉儿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她是医生,工作不容许分心。可昨晚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她。查房的时候,她差点把两个病人的药弄混;写病历的时候,笔尖悬在纸上,半天落不下去一个字。
“林医生,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一个带着点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林婉儿抬头,是赵强。他端着个搪瓷缸子,正靠在旁边的桌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自从林婉儿拿到医师资格证,又在陈老的治疗上出了风头,赵强对她的态度就变得更加微妙,话里话外总带着点刺。
“没什么,赵医生。只是昨晚没休息好。”林婉儿不想和他多说,低下头继续写病历。
“哦?没休息好?”赵强拖长了语调,“年轻人嘛,精力旺盛,晚上活动多也正常。不过工作可不能耽误,咱们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地方,马虎不得。”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可那语气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林婉儿没接话,只是觉得额角有些隐隐作痛,加上心里的烦闷,让她更加难以集中注意力。她想起了自己的签到系统。
【签到背包…好像之前签到得过一盒清凉油?】她意识沉入系统,果然在背包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绿色铁盒——【特效清凉油】。她意念一动,选择了提取。下一秒,她感觉口袋里微微一沉,那盒清凉油已经出现在了现实中。
她借着整理桌子的动作,悄悄拿出那盒清凉油,拧开盖子,用指尖沾了一点,轻轻涂抹在太阳穴和额头上。一股强烈的清凉感瞬间扩散开来,带着薄荷和樟脑的特殊气味,刺激着神经,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不少。那股烦躁不安的情绪,似乎也被这清凉感压下去了一些。
感觉舒服多了,这才重新拿起笔,专注地投入到工作中。赵强见她不搭理自己,又讨了个没趣,撇撇嘴,端着缸子走开了。
忙碌了一天,傍晚下班回家。走到自家院门口,林婉儿习惯性地去推门,却发现门板上似乎夹着什么东西。她疑惑地伸手取下,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纸条是普通的作业本纸撕下来的,边缘还有点毛糙。
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字迹刚劲有力,是裴逸尘的笔迹:
【任务顺利,勿念。注意安全。】
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有这短短的八个字。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生硬,完全符合裴逸尘的风格。
可就是这八个字,让林婉儿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了原地。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心间。
她能想象裴逸尘写下这张纸条时的样子,或许是在任务的间隙,匆匆写下,又特意绕路过来,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塞在门缝里。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用他自己的方式,传递着他的消息和关心。
第二天到了医院,她照常跟着李国手查房,处理病历,接待病人。
然而,科室里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一些同事看她的眼神带着点八卦和探究,低声议论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在她靠近时又戛然而止。林婉儿心里隐隐觉得不对,但一时摸不着头脑。
直到下午,一位她负责了几天、原本对她很信任的病人,突然找到她,表情显得很犹豫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