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嫁入摄政王府的公主病重,方才王府都来报信。”一个小太监小声道。
“真的假的,这不大婚才不到四个月,怎么就突然不成了?”
“我师父说的,他老人家那可是御前行走,那个报信的小太监,被陛下打的快成猪头了。”
高长青立在宫门前,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孟合欢,他在宫中许久没有听见她的消息了,那日上元回来,陛下简直失去一切理智,甚至想要更改计划,在路上暗杀摄政王,再让世子暴毙。
还是他一番苦劝,这才劝住皇上。妹妹降成淑妃,父亲更是被摄政王一派盯得紧,都和孟合欢有关。有时候,高长青都忍不住怀疑,孟合欢不是皇家的公主,而是摄政王一派的人。
她既然已经嫁入王府,哪怕陛下多般考量,也不应该再对她上心。
“高大人,”一个小宫女悄悄过来道:“娘娘请您一叙。”
高长青一顿,看了看天色,如今天已黑了,饶是皇帝再信任他,也不能大晚上去后宫行走。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拒绝道:“天色已晚,你回去禀报娘娘,明日再说。”
然而小宫女却不依不饶,她面色惊慌:“高大人,娘娘说事态紧急,求您拔冗相见。如今宫里是太后娘娘坐镇,您是她亲侄儿,出什么事也有她老人家顶着,我家娘娘的事真的很要紧。”
高长青心里矛盾,妹妹说的这般严重,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他沉思许久,还是道:“等会侍卫交班,有一柱香的空隙,你去琼华殿一旁接应。”
“让小妹在附近找好地方,到时候长话短说。”
一柱香后,高长青借着夜色的掩盖,悄无声息地靠近琼华殿,那里是后宫和前朝的分界处。
“叩叩叩...”沉重的木门声响起,高长青闪身入了这道旧门。
“高大人。”双螺髻的宫婢出现在身后,“请跟奴婢来,娘娘在殿里候着。”
高长青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她。两人穿过一底端木板坠到地上的秋千架后,他听到妹妹长川的声音。
“兄长?”
然而高长青却拧起眉头打量这座宫殿:应该是许久没人打理了,落了许多灰尘。青砖缝隙,竟生长着不少枯草。
他看着自己那面色憔悴,却妆饰姣好的妹妹,有些不解道:“为何会选在此处见面?”
高长川颇为不以为然:“兄长,此地长久无人来,又离外门进,咱们说话也便宜。再说了,长宁公主早已经嫁出宫外,也不回来,发现不了什么。”
高长青默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见到这座宫殿,总会心里一揪,心中的歉疚总是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明明他没来过几次,也没有和宫殿的主人说过几次话,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避讳。
就好像见多了想多了,总会发生一些失控的事情。
作为家族费心栽培的长子,从小有自己抱负的人,高长青决不允许自己的人生出现任何失控。
他压了压情绪,却道:“罢了,你叫我来,到底有何事?”
高长川眼睛却有些黯淡:“兄长何须这般疾言厉色,就不能是我想念你吗?父亲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就我一个人在那冰冷的宫殿里待着,每日等着表弟的消息...他也不爱见我,每日只会拿些话来搪塞。”
看着眼含热泪的妹妹,高长青有些愧疚,他难得放柔神色道:“长川,陛下忙于朝政,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他,别给他添乱,等这阵子忙完,他就会去看望你的。”
却见高长川神色幽幽道:“等他忙完,恐怕我就身在冷宫了。”
高长川记挂自己的差事,见她仍然说一些闺怨之言,不免有些不耐烦。
“怎么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还有我的份上,陛下不会如此对你的。”
高长川抬起头,凤簪衔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猛然一荡,她凤目带着凛意道:“兄长认为,在表弟心中,你,父亲,和孟合欢相比如何?”
闻言,高长青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一般,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看来兄长自己也知道,是啊,表弟如今这般拼命,不就是为了干掉摄政王之后,杀了那个碍眼的世子,他就可以和长宁公主破镜重圆了,不是么?”
高长青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意,他反问道:“你如何知道陛下的打算?”
高长川朗声大笑:“兄长啊兄长,昔日你日日手不释卷,但妹妹也读遍经史,不比你差什么,你知道的,我自然也知道。”
“长川...”高长青皱眉道:“你向来贤良淑德,皇帝从来不会只有一个妃子。就算不是孟合欢,也会有旁人,嫉妒,不是后妃该有的。”
高长川惨笑一声,头上骄傲的凤簪此刻也有一种垂头丧气的意味。
她强撑着自己的骄傲道:“今日妹妹有一言,要提醒哥哥和父亲,父亲向来觉得我是妇道人家,从不肯听我多说。”
“这摄政王,我家可杀不得,不仅杀不得的,还不能让旁人杀。唇亡齿寒,杀了摄政王后,陛下的屠刀,又该落到谁头上呢?”
高长青周身大震,他猛地盯着昔日乖巧可人的妹妹:“长川,莫要危言耸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