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下山纪映对什么都感兴趣,但很快就被山下的浮华所伤,他从小一头劲的闷在画符上,到了这个节奏过快的大城市里居然是个一无是处的人,这对于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他下山时带的钱即将用完,那是他第一次为了吃饱而发愁,他又不想那么快回去找哥哥,他不想生活在亲哥的羽翼下。只好放下身段,接了一个替死人看风水的活儿。
活儿不难,奈何主家不说实话,导致了尸变。正好被路过的散修发现,搭了把手,才不至于过分狼狈。
主家回过神来竟是责备纪映学艺不精,没有金刚钻却想揽这瓷器活,明摆着就是想赖账。纪映年轻,平日里一切事物都是哥哥打理,哪见过这种人,一张俊脸生生被气到变形!
也是那散修冷笑几声,抽出随身佩剑这才震住了那主家,那主家一看遇到了硬茬,丢下钱放了几句狠话这才走人。
纪映盯着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红润的掌心上是自己本应得的钱,疲惫的道了声谢。
“我叫胡屿,是个散修。”
“我是纪映,下山游历。”
两人相视一笑,注定了以后的羁绊。
两人结伴同行,几个月后纪映要回云间城送这些日子攒下的符箓,于是邀请胡屿一起前往,他想把自己从小住的地方展示给他看,想把自己的家人介绍给他认识,或者说成为一家人。
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份友情,纪映并不想吓到他。
送完符箓后,他们又继续下山游历去了,这次只剩下纪映一个人,因为胡屿有事先离开了。他百无聊赖的继续游历了半年,独自一人带着攒下的符箓回到了云间城。
在云间城的日子一成不变,修炼画符吃饭睡觉,只是对那人的思念一日多过一日,连符纸都因为走神而多用了一些。
渐渐山下的日子越发不太平,对于符箓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多。纪映开始没那么多时间和心神去想年轻时遇到的那抹光,他忙于研制新的符箓和教授弟子。
不知是哪日,阳光透过围墙边种的竹叶洒进书房,沉溺于画符的纪映像是感觉什么,抬头看去,一时间竟然灵气不稳,还未完成的符箓“砰”的一声,宣告自己已报废。
之前还在日思夜想的那道身影赫然出现在窗外!
书房内的几名正在学习画符的弟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就听见二叔匆忙交待了一句:“凝神继续画。”
转眼间被搅乱了心神的二叔人影便消失在书房外。
胡屿带了一坛酒,递给面前跑的气喘吁吁的人,“十年前咱们一起酿的酒,如今也到了开坛的时候了。”
纪映笑开,眉间终于扫去了忧愁,“亏你还特意去了一趟迁城,那里现在可不安全!”
“值得就行。”
胡屿的话令纪映心头一热,他拽着胡屿的胳膊转身就走。胡屿手忙脚乱的抱好那坛酒,脚步却不停地跟着纪映离去。
房间内衣物凌乱铺满一地,那坛酒被好好的安置在外间的桌上。
酒不醉人人自醉而已。
纪映有些累,他伸手描画着心中念了万遍的那人,十年的光阴并没有改变他的面容,只是更增添了他的成熟魅力。
他的胸口上有一道狰狞的手臂长的伤口,距离心脏仅有寸许,早已长好。
纪映心疼的在那道伤口上摩挲,“疼吗?”
“现在不疼了。”
“还走吗?”
胡屿迟疑着点头,“嗯。山下越来越乱了,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所以我来赴这酒约,幸好我来了!”
纪映偷笑,“是啊,还好你来了。”
他不爱出门,常年闷在屋里画符,不见阳光的手指白皙,从他的眉眼划至他的耳垂,又在喉结处流连不止。
胡屿阻止他:“不是说累了?”
“那也是你累。”纪映睁着无辜的双眼,“我可没说。”
“那刚才是谁一直在哭?”
“我那是爽的!”
胡屿忍无可忍,“这可是你自找的!”说完便俯身,掌控了纪映的全部心神。
纪映昏睡了过去,胡屿赤身下床,虽是狐妖,但却一点不显柔弱,倒三角的后背上还带着明显的血痕,那是纪映抓的。他穿好衣服,亲吻了纪映的眉眼。
“又要麻烦你了。”胡屿口吻温柔,动作却是毫不客气,附身在纪映身上。
“纪映”醒来,眼瞳由竖转为圆,熟练的穿好衣服,避开人,径直去了燕山深处。
胡屿被电的闷哼一声,慢悠悠的醒转过来。
颈间是冰凉的匕首,熟悉至极的声音传来,“胡屿,二十七年前你第一次来我家,应该就是去毁坏大阵,所以才受得这伤。”